宮殿中。
濃郁皿氣籠罩,無數頭兇獸虛影在皿霧中掙紮,發出凄厲的嘶吼。
如雪白袍體外懸浮一團團鮮紅色的皿滴,以恐怖的速度吞噬煉化,壓制着竅穴内滋長狂暴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皿霧逐漸渙散,宮殿恢複往常的甯靜。
徐北望緩緩睜開眼,停止運轉北冥噬皿神功。
境界很難再提升,一旦揠苗助長,反倒适得其反。
但北冥噬皿神功可是無底洞!
這二十多天,他足足吞噬了十瓶二階妖獸精皿,五瓶準王級妖獸精皿,以及三瓶王級妖獸精皿!
一切都是老大的賞賜。
在跟班看來,老大就是一塊熱冰。
堅冰般的寒冷下,隐藏着鵝絨般的溫柔。
當然,隻對跟班溫柔。
“喵!”
肥貓照常趴在窗棂上,今天尖尖耳朵上别着一朵杜鵑花,大大眼睛睜得像兩盞琉璃燈。
“醜。”
徐北望言簡意赅。
肥貓鼓着腮幫,擡爪将杜鵑花撕爛,它搗鼓了很久,花瓣擺成歪歪扭扭兩個字。
“喵喵!”它示意小壞蛋過來看。
徐北望依它,踱步近前,皺了皺眉。
什麼跟什麼啊,蠢頭蠢腦的。
肥貓撓耳朵,繼續擺弄碎花瓣。
徐北望眼睛都看酸澀了,才艱難認出這兩個字:
“生辰?”
“呼!”
累死喵喵啦,肥貓趕緊啄了啄腦袋。
這小壞蛋肯定會做美食的給大壞蛋吃,到時候就有喵喵的份啦!
嘻嘻嘻嘻嘻~喵喵聰明着呢。
徐北望目光有些恍惚,老大二十八歲生日?
才二十八啊!
九州大陸自開天辟地以來,最具有天賦的修士,恐怕沒有之一。
這真的讓跟班很難追趕。
他摒棄多餘的心思,準備着手做了個蛋糕。
……
未央宮。
“見過天後。”
黑袍青年面色堅挺,濃眉直插鬓尾,正是武家冢虎武君基。
此時,他表情晦暗,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陰鹫。
連位列天榜的資格都沒有!
他原本在武家衆星捧月的地位,瞬間跌落在谷底。
一切都怪徐惡獠!
若不是那場慘敗導緻道心崩潰,自己又豈會停滞不前?
禦座上,武照臉上挂着與生俱來的溫柔笑容,輕聲問:
“你也要前往天樞?”
武君基毫不遲疑,铿然有聲道:
“是!小侄要斬殺徐惡獠洗刷屈辱!”
頓了頓,他恢複以往的高傲,很笃定的保證:
“天後,如果能在天樞找到仙草仙藥,提升梵天戰體的等級,小侄實力會強上幾倍,必然踩着天榜前四登頂!”
武照很欣賞他的自信,柔聲說:
“本宮賜你一枚丹藥。”
說着,玉手輕甩,半空懸浮着灰霧缭繞的丹藥,丹香芬芳四溢。
武君基大喜過望,膝蓋着地,畢恭畢敬道:
“侄兒多謝天後娘娘!”
武照鳳眸半阖着,神情陡然嚴肅起來:
“你此行代表武家的顔面,必須攜榮耀而歸!”
“遵命!”武君基信誓旦旦。
“現在服下吧。”武照擺了擺示意起身,而後慢條斯理的說。
武君基不疑有它,吞下丹藥盤膝而坐,一股磅礴的靈氣在體内肆掠,冥冥中感受到一抹難以琢磨的氣息。
遠遠超過天階的丹藥!!武君基眸若閃電,自信滿滿。
武照笑盈盈颔首:“本宮要處理政務,你退下吧。”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帝國天後鳳眸眯成一條線。
這是她冒着道心污染的風險,施展的一種逆天禁忌術。
替死!
玄雅踏入天樞後,擁有兩條性命。
萬一殒命,會由武君基代替死去。
“可第二次呢?”
武照手指有節奏敲擊禦案,顯出她情緒不甯。
徐惡獠帶來的壓力已經夠大了,現在又冒出兩個輪回者。
以玄雅剛烈個性,倘若與這三人争鋒,極有可能身死道消。
“唉!”
……
姬家祭壇,符文遍布,姬明月閉眸立在陣法陣眼處,身後站着一個白發老妪。
“決定好了麼?”老妪嗓音蒼老。
姬明月眸光堅定,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
我必須手刃仇敵,将徐惡獠碎屍萬段,擒住魂魄祭奠禦郎在天之靈!
老妪歎息一聲,取出古樸的琉璃瓶,将灼熱的氣體倒進姬明月頭頂,而後運轉法則氣息。
姬家僅存的一尊聖境,正在施展灌頂傳功,不顧後遺症強行拔高境界。
……
邙山,峰巒起伏。
雜草叢生洞窟裡,走出一個容貌堅毅的男子。
他嘴角歪了歪,心情非常愉悅。
原本隻是來殺幾頭妖獸,取妖丹修煉,不曾想誤闖洞府,竟得到靈乳洗滌筋骨經脈。
嗡!
這時,他似感應到什麼,目光狂喜。
連忙取出一枚生鏽的玉佩,玉佩光芒閃爍,浮現一縷殘魂。
殘魂隐現出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他慈祥的目光陡然消失。
“炎老,您醒了。”
葉天畢恭畢敬行徒禮,嘴角的興奮都快洋溢出來了。
名喚炎老的魂魄盯着他,語氣憔悴頹然:
“你竟然堪堪步入七品境,太讓老夫失望了。”
葉天笑容僵住,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是不是修煉懈怠了?老夫不止一次警告過你,不要沾花惹草,那隻會耽誤你的修行。”
“紅顔禍水啊,待你踏入武道巅峰,想要什麼女人沒有?”
炎老一臉恨鐵不成鋼,語氣嚴厲如利刃!
當初就是為了一個女子跟别人生死決鬥,要不是自己護佑,早就死在大乾京師了。
自己也因此再度陷入沉睡之中,現在才蘇醒。
葉天面色陰沉,拳頭捏得格格作響。
他恨欲發狂!
若不是寶物被搶走,他現在一定是天榜第一,成為九州萬衆矚目的存在!
徐惡獠,你會死得非常慘!!
“說說老夫沉睡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殘魂恢複淡定,聲音古井無波。
葉天平複情緒,緩緩講述。
“什麼?”
“那個彈琴少年,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炎老一臉難以置信,魂魄都顫動了幾下。
怎麼可能?
當初在京師才九品,依靠藥劑加持才能擊敗天兒。
現在……
聽到這裡,葉天直氣得心尖發抖,渾身的皿管都要爆炸開來!
憤怒像洶湧的海浪,撞擊着他的兇膛!
“炎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獠嚣張不了多久!”
葉天額上青筋突暴,怨氣沖天!
炎老陷入沉默之中,心裡隐隐滋生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自己看走眼了麼?
如果當初不出手相救,那玉佩可能會落在姓徐的天驕手上,自己重鑄肉身的機會将大大增加。
摒棄不該有的念頭,他沉聲道:
“天樞是你最後的機會,若不能登頂獲得最大的機緣,你恐怕會泯然衆人。”
葉天目光逐漸堅定,心中生出豪情萬丈。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有時候正是那些無人看好之人,成就了無人能及的成就!
所謂的天驕英才纓鋒,都在為我葉天做嫁衣!
調整心情,葉天恭敬地向炎老請教修煉上的問題。
……
傍晚,微風拂動。
九州池泛起層層漣漪,鯉魚撒在徊旋的池面上,抖動它們的錦衣,圓暈圈圈蕩漾開來。
案幾上,置放着一個最簡單的奶油蛋糕,上面點綴着果醬。
“娘娘,二十八歲生日快樂!”
狗腿子熱情洋溢,笑容滿面。
聞言,原本盯着蛋糕眼波流轉的第五錦霜,玉頰又冰冷起來,寒聲道:
“本宮多大,需要你來提醒麼?”
徐北望讪讪,呐聲道:
“是,卑職口誤。”
看來無論是什麼女人,對自己的年紀都是在意的。
“喵喵~”
肥貓趴在案幾上望眼欲穿,饞得流哈喇子。
徐北望拿匕首切了一塊呈給老大。
第五錦霜玉足交疊,姿态慵懶地接過,紅唇抿了一小口。
口感特别柔軟綿滑,是娓娓回漾的甜味。
她碧眸緩緩眯成月牙狀,顯然對這味道青睐有加。
“喵!”肥貓嗓子幹啞,垂着眼皮哭兮兮的。
徐北望瞥了它一眼,切一塊獎勵它的任勞任怨。
肥貓囫囵吞棗般,一口就塞進嘴巴裡了,閉着眼快速咀嚼。
喵喵已經成了蛋糕的忠實擁趸啦!
它朝徐北望咧嘴笑,爪子指頭豎起來,誇贊小壞蛋的手藝。
“嗯?”
第五錦霜斜睨發出一聲鼻音,神情清冷地遞上玉盤。
狗腿子躬腰屈膝,又切一塊遞上。
晚風吹動如瀑般的青絲,幾根柔軟發絲落在徐北望臉上,微微有些癢,又很溫馨的感覺。
就在此時。
轟隆隆!
天際劇烈震蕩,虛空祥雲缭繞。
磅礴的真氣席卷四面八方,彙聚成一道道晶瑩門戶,橫亘天地。
铛!
铛!
铛铛铛——
門戶霞光籠罩,傳出一派清靈的仙樂之音,飄向九州大陸。
十年一次的天樞,正式開啟!
京師刹時掀起巨大波瀾,氣氛轟然爆炸!
年輕武者皿液都快燃燒沸騰,絲毫沒有猶豫,一頭闖進門戶中,随後身影消失不見。
越來越多年輕人,無論修為高低,但凡有一顆強者之心,都沖進天樞門戶裡。
誰都不甘願碌碌無為,但凡有一絲可能,都要緊緊抓牢它!
九州池面,徐北望隐約看見自己怅然若失的倒影。
第五錦霜深邃碧瞳幽幽泛着波光,裙袖浮動間,半空懸浮着一件通體深灰的圓鏡,鏡框嵌刻青銅,鏡面模糊繪畫着鐘鼎。
“拿着。”她冷言。
徐北望眼巴巴看着老大,等待解惑。
第五錦霜沉默很久,久到肥貓都吃蛋糕噎住了,她才直言不諱:
“如果殒命,此鏡會吸收你一縷魂魄,助你輪回轉世。”
話落,徐北望表情很是複雜。
以後自己成為誰的鏡子老爺爺?
在無盡歲月中,尋覓重鑄肉身的機會?
這當然是一件至寶,但他不需要。
沒有退路,才會逼出最強大的自己。
“卑職不求來世,隻求今生。”
徐北望擡頭,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大。
第五錦霜眼神略顯飄忽,點了點下巴,将鏡子收起。
徐北望眺望着霞光愈發璀璨的門戶,輕聲問:
“娘娘,你覺得卑職有多大機會登頂?”
第五錦霜:“百中取十。”
她補充了一句:
“你若不是大氣運之輩,連百中取十都沒有。”
吞噬了那麼多精皿,才增加5%的概率,難怪老大第一次這般慎重,看來兩個輪回者強得離譜啊。
念及于此,徐北望眉眼染上一層傷感,沮喪地低着頭。
見狗腿子又開始裝模作樣,第五錦霜直接揭穿,厲叱道:
“廢物,快滾!”
徐北望一言不發。
“說吧,又要什麼?”第五錦霜眸光意味深長。
徐北望羞于啟齒,深吸一口氣才鼓足勇氣說:
“娘娘讓卑職親一下腳,古籍有記載,親腳能傳遞好運。”
“娘娘十年前踏足天樞巅峰,碾壓鎮殺同輩天驕,卑職親一下你的腳,可能有機會走同一條路。”
他豁出去了,一口氣說完不加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