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并不是一座獨立的山峰,而是一片山峰的總稱,其中就包括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
此時整個嵩山範圍内到處都是烏鴉,少室山上的烏鴉更多。
長生此前從未來過少林寺,也不知道這片區域是不是原來就有烏鴉栖息。而張墨是上清道士,按照道家禮儀,道士是不進佛門寺院的,故此她也沒來過少林寺,眼見山上到處都是烏鴉,亦是一頭霧水。
就在二人疑惑仰望之際,山腳下的門房裡急匆匆的走過來一個小沙彌,來到近前沖二人合十行禮,“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貧僧有禮,敝寺近日正在舉行水陸法會,暫不接待禮佛香客,二位請回吧。”
聽得沙彌言語,長生和張墨皺眉對視,雖然二人都是道門中人,卻也知道佛門的水陸法會是怎麼一回事,所謂的水陸法會又叫水陸道場,乃佛門僧侶超度亡靈,普濟六道的一種法事。
小沙彌說完,轉身就想走,張墨見狀急忙喊住了他,“小師父,據我所知水陸法會都是晚上舉行,這怎麼天還沒黑,法會便開始了?”
小沙彌沒想到張墨會有此一問,随即為之一愣,眼神之中多有慌張。
長生和張墨都是細心之人,見小沙彌這般神情,二人立刻猜到少林寺出事了,所謂的水陸法會隻不過是少林寺拒絕香客進山的借口。
小沙彌回過神來,合十說道,“回施主,貧僧隻受了沙彌戒,尚不熟知本教的諸多法事,總之敝寺近日不接待外來香客,二位早些走了吧。”
小沙彌說完,不等二人開口便匆匆離去。
二人大老遠的來了,自然不能止步山下,交換過眼神之後,二人跟着小沙彌去到山下的門房。
擔心二人繼續追問,小沙彌走進門房便不再出來,就在長生猶豫是進去與之說話還是徑直上山之際,門房裡走出一個中年僧人,“阿彌陀佛,貧僧釋祖行,乃本寺的知客僧人,本寺近日正在舉行施粥灑水,接濟惡鬼的水陸法會,山中陰氣頗重,二位還是改日再來吧。”
知客僧人言罷,二人沒有立刻接話,這個知客僧人說話之時打了好幾個哈欠,而且此人眼圈泛黑,神情頗為憔悴。
“大師,出家人不打诳語,”長生正色問道,“寺内真的在舉行水陸法會?”
“二位快些走了吧,你們不見這山上到處都是烏鴉,”知客僧人擡手北指,“它們全是心生感應,受度乞食來了。”
若是換成旁人,人家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就不好意思堅持上山了,但長生敏銳的察覺到這個知客僧人在撒謊,不過一時之間尚不能确定此人究竟是假冒的僧人,還是真的知客僧人。
知客僧人神情怏怏,無精打采,說完之後便想轉身回屋,長生見狀隻得出言說道,“大師,實不相瞞,我們并非尋常香客,而是朝廷的傳旨欽差,此番是傳旨來了。”
聽得長生言語,知客僧人多有驚訝,急忙轉身相對,合十唱佛。
對于和尚而言,阿彌陀佛既是佛号,也是萬金油,無言以對時可以唱誦阿彌陀佛,不知如何回答時也可以唱誦阿彌陀佛為自己争取思考的時間。
“二位當真是朝廷欽差?”知客僧人問道。
長生自袖管中取出聖旨遞了過去,“我們确是欽差,聖旨在此,請大師審閱。”
不管是道觀的知客道人,還是寺院的知客僧人,都是深谙人情,精通世故之人,知客僧人知道自己沒權力看聖旨,但長生既然取出了聖旨,就說明二人真是來傳旨的。
既然是來傳旨的,那就隻能放二人進山,不然就是欺君,這個道理知客僧人還是懂的。
急切思慮過後,知客僧人出言說道,“還請二位欽差在此稍候,貧僧這就前去通禀方丈。”
“不用麻煩了,我們跟你一起進山。”長生說完邁步先行。
知客僧人不敢阻攔,隻得快步跟上了二人,陪着二人拾階而上。
“大師,你的氣色好像不太好啊,”長生随口問道,“近段時間可是多有勞累?”
“還好,還好。”知客僧人尴尬賠笑。
越往山上走,烏鴉就越多,烏鴉和喜鵲不是同一種東西,喜鵲是黑羽白花,叫聲是喳喳,聲音不高,也不刺耳,而烏鴉則是通體全黑,身上并無白羽,體形也比喜鵲要大的多,其叫聲為嘎嘎,尖銳刺耳。
山路上無人時烏鴉還不怎麼鳴叫,見到有人上山,沿途的烏鴉就開始嘎嘎怪叫,起初是幾隻一起叫,到得後來是一群一起叫,一隻烏鴉嘎嘎怪叫已經足夠吵人了,而今卻是成百上千隻烏鴉同時怪叫,這已經不止是喧鬧了,而是尖銳刺耳,如同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