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曾經給釋玄明起過一個外号,叫他狗腿和尚,隻因倪家比武招親當日釋玄明上台時手裡就抓着一條煮熟的狗腿,釋玄明雖是佛門中人卻灑脫随性,即便被少林寺逐出山門也不減灑脫,此番在暗香樓栽了大跟頭,他便多有沮喪。
沮喪的自然不是搭上了不少銀錢,而是自己道行不深,慧眼不明,未能真正做到四大皆空,還會為俗世人情牽絆拖累。
被他人質疑是很令人惱火的事情,而比被他人質疑更令人惱火的是自己質疑自己,釋玄明此時就處于這樣一種狀态,他懷疑自己與俗世男子沒什麼不同。
長生原本是想與他簡單聊上幾句就前往公堂處理公務,見釋玄明心情很是沮喪,便留在他的房中勸解寬慰,不管是人情世故還是閱曆見地,他可能都不如釋玄明,不過有一點他比釋玄明厲害,那就是抽絲剝繭,梳理頭緒,釋玄明始終糾結自己不想讓别人占有那個女子是藏有私心的一種表現,想要讓釋玄明平和心境,穩定情緒,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長生沒有跟釋玄明說什麼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也沒有說什麼年輕人皿氣方剛,偶爾情緒不穩也在情理之中,因為這麼說等同坐實了釋玄明的确有錯,他抓住了最關鍵的一個點,笑着詢問釋玄明在暗香樓砸錢時,腦海裡想的是自己跟那個女子旖旎纏綿的情形,還是那個女子被那些龌龊的男人侵犯時的景象,如果是前者,那釋玄明的确動了凡心,應該深刻反省,如果是後者,那就完全沒必要糾結了,因為釋玄明完全是發乎善心。
長生說完,釋玄明立刻給出了肯定而明确的回答,後者。
“那不就是了,你所行之事隻是發乎善心,”長生離座起身,轉身向門口走去,“我還有一堆公務需要處理,沒空陪你閑扯,過段時間禦史台的捕快都要外派公差,你抓緊時間好好調教他們,别派出去之後連個山賊土匪都打不過。”
長生說的輕描淡寫,說完就推門走了,這也是他故意為之,以此減輕釋玄明的心理壓力。
釋玄明此時頗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長生走後他也停止打坐,出門督促禦史台的捕快練武,
長生走到拐角處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釋玄明已經出門,便知道自己的勸解起了作用,實則勸人是件極為嚴肅的事情,不但要對對方經曆的事情徹底了解并準确判斷,還得站在當事人的立場上想他之所想。
是個人就能勸人,但大部分人都不會勸人,都是一通自以為是的胡咧咧,勸到最後不但沒能雪中送炭,釋疑解惑,還令對方雪上加霜,越發糾結。
離開釋玄明的住處,長生照例來到了禦史台大堂,在其位謀其政,雖然枯燥繁瑣,公務還是要處理的,對此他也沒感覺是在浪費時間,虛度年華,因為枯燥乏味才是生活的本來面目,枯燥乏味意味着安定平靜,總不能天天發生意外,天天遇到變故,那樣的生活不是緊張有趣,而是誇張浮躁。
長生在處理公務時楊開散朝回來了,與長生簡單彙報了上朝時的一些情況便自回住處打坐練氣,他所習練的周天神功雖然玄妙非常,卻不似長生的混元神功那般能夠自行吐納,想要提升靈氣修為隻能每日練氣,勤修不辍。
處理完禦史台的公務,長生騎馬去了戶部,昨日剛剛查抄了暗香樓,得了八百萬兩銀子,今日案頭上的公文就堆積如山,都知道戶部有錢了,都來要錢。
長生将戶部的左右侍郎叫過來一起商議,說是商議,實則主要是因為二人比較了解情況,有些他不明白的情況也可以詢問二人,至于最後拍闆,還是他自己說了算,倒不是他嚣張跋扈,乾綱獨斷,而是曆朝曆代都是這樣,不管什麼衙門,主官都擁有絕對的權威。
午飯長生是在戶部吃的,下午未時處理完公務騎馬離開,不過他沒有回禦史台,而是騎馬自西門出城,策馬狂奔,加深與黑公子的感情和騎乘時的默契,之後又在無人處演練了一陣武藝,他的靈氣修為可以自行提升,但武功招式隻能自行演練,武功這東西沒有最高隻有更高,出招時沒有最快隻有更快,心存自滿,止步不前是練武大忌,百尺竿頭一進再進才是登峰造極之道。
臨近傍晚,長生騎馬回來,途中遇到幾個趕馬進城的馬販子,便想到要為大頭等人準備上好的坐騎,他們幾人騎的胡馬雖然不錯,卻也算不得良駒,他日若是結伴遠行,四人的坐騎肯定跟不上黑公子。
實則不止是馬匹,衆人需要做的準備還有許多,趁住在長安這段時間練習武藝,提升靈氣修為。他雖然不需要辛苦練氣,卻需要研習法術。而餘一和釋玄明都是佛門中人,佛門之中好像也有降妖除魔的法術神通,不過二人貌似都不會,最好能幫二人找到降妖伏魔的佛門秘籍,不然日後遊走九州四海,遇到妖邪鬼魅自己連個幫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