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女監離辦公衙門較遠,再加上武田真弓等人進入女監之後立刻關閉了大門,故此負責巡夜的捕快并不知道女監發生了變故,眼見三人拔高上房,飛檐走壁疾行西去,長生隻得提氣高喊,“有人夜闖監牢,劫獄之人往西去了,快去追。”
高喊過後便想喚醒楊叔昀,不曾想原本已經吓暈過去的楊叔昀竟然自行睜眼,不等巡夜的捕快聞聲趕到便翻身爬起,沖長生連聲道謝。
“楊大人言重了,你可曾受傷?”長生随口問道。
“不礙事,不礙事,”楊叔昀拍打着身上的灰土,“還好,隻是虛驚一場。”
二人說話之際幾名捕快自遠處趕了過來,不等楊叔昀發話,長生便擡手西指,“剛才有人闖進大牢試圖劫獄,好在楊大人臨危不懼,應對得當,令他們不曾得逞,闖入大牢的共有三人,此時已經往西去了,你們快去追!”
長生雖然官居一品,卻不是大理寺的堂官,趕來的捕快并沒有立刻領命,而是用請示的眼神看向楊叔昀,等他下令。
楊叔昀先前曾被劫獄之人挾持,這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正在暗自懊惱,卻聽得長生言語之中對此事隻字不提,知道長生有心維護他的顔面,再見長生發話之後幾個捕快并未遵行,便急切催促,“李大人已經下令,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追呀。”
幾個大理寺的捕快聞言急忙點頭應是,招呼近處的同僚向西追趕。
“楊大人,闖入的三人貌似是沖着遣唐使來的。”長生随口說道,楊叔昀可能沒注意到武田真弓拿走了一根簪子,卻肯定看到武田真弓揮刀砍削遣唐使所在牢房的鎖頭,他便是不說,楊叔昀也能猜到武田真弓等人是沖着遣唐使來的。
“李大人所言極是,”楊叔昀點頭說道,“來的三人都是日本人。”
“所幸隻是虛驚一場,他們有心劫獄卻無功而返。”長生說道。
楊叔昀壓低聲音,“李大人有所不知,他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劫獄。”
長生聞言心中一凜,難不成楊叔昀也注意到有人将一支發簪偷偷塞給了武田真弓?不過這種可能性也不大,因為重犯監區隻有兩盞油燈,光線很是昏暗,楊叔昀沒有靈氣修為,理應不得夜間視物才對。
正想出言發問,又有幾名捕快自遠處趕了過來,楊叔昀指着牢獄高聲下令,命那幾個捕快進去察看看守女監的女捕快的情況。
待那幾個捕快跑進地牢,長生低聲問道,“楊大人,你的意思是他們沒想救走那些遣唐使。”
“對。”楊叔昀點頭。
“既然不為救人,他們為何夜闖監牢?”長生追問。
“他們不是來救人的,而是來拿一份地圖的。”楊叔昀說道。
“地圖?什麼地圖?”長生此番不是裝糊塗,而是真糊塗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楊叔昀搖頭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先前那日本浪人催促同行女子的時候說了句話?他說的是‘地圖在光子手裡,快去找她。’”
“楊大人聽得懂日本話?”長生很是吃驚。
楊叔昀點了點頭,“下官主政大理寺之前曾在禮部任職多年,粗通外邦言語。”
“楊大人的意思是他們已經拿走了地圖?”長生明知故問,此時他已經猜到所謂的地圖就藏在那根簪子裡。
二人先前本就打過交道,此番楊叔昀被人拿住之後,長生表現的很是緊張,将其安危放在了第一位,事後又極力保全他的面子,楊叔昀便對其多有親近,低聲說道,“他們想必已經得手了。為了防止私藏越獄工具,大理寺的犯人關進監牢之前都會嚴格搜身,一些小器物或許還能私藏帶入,稍微大點的東西都會被搜出來,依下官之見,那張地圖應該個頭很小,女犯隔着栅欄就能扔出來。”
“哦,原來如此,”長生點頭之後再度說道,“依我看此事還是不要對外聲張了,畢竟犯人也沒有逃走,也沒必要節外生枝。”
“李大人所言極是,”楊叔昀說道,“今日幸虧李大人在場,如若不然,下官怕是難能全身。”
“慚愧,慚愧,”長生擺手說道,“若不是我好奇日本女子的長相,你也就不會陪我來這種地方,害的楊大人虛驚一場,實屬罪過。”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向南側的衙門公所,走到中途遇到了聞訊趕來的餘一等人,餘一早些時候也聽到了喧嘩之聲,但這裡是大理寺,而她已經被調到了禦史台,也不便在沒有大理寺捕快陪同的情況下獨自亂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