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咽下符紙,又拿起茶壺喝了幾杯茶水,轉而沖等候在台下的家丁招了招手,後者會意,快步上台收走了食盒和茶壺。
由于尚不到半個時辰,便無人上台挑戰,長生轉頭看向倪晨伊,倪晨伊此時已經重新蓋上了紅綢,看不到她臉上是何表情。
他看倪晨伊是想确定她對此事的看法,因為倪晨伊也看過符紙上的文字,他現在是一頭霧水,倪晨伊對情況的了解應該比他能多一些。
倪晨伊知道長生在看自己,也知道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見,短暫的沉默之後沖其緩緩點頭。
倪晨伊點頭,說明她認為他可以按照符紙上的授意去做。
長生點頭過後将視線移向别處,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前瞻和預料,在此之前他本以為此事是朝廷在暗中操控,幕後主使是皇上本人,目前來看好像并不是這樣。
想要與倪家結親的應該另有其人,而且這群人有左右朝政,調動各部官差的能力,後宮的顔貴妃很可能也是他們一夥兒的。
這群人與皇上無疑是敵對的,不然皇上也不會授意他趁着比武招親的機會鏟除他們。
皇上乃九五之尊,生殺予奪,但他卻不能光明正大的殺掉這些人,隻能暗中授意,借刀殺人,由此可見當今朝廷的政局異常複雜,皇上的權力受到了極大的掣肘。
師父在世的時候,陳立秋就曾經跟他說過朝廷有宦官亂政,不出意外的話,皇上的敵人應該是宦官閹黨。
符紙上說的是将申時登台的那些人盡數殺掉,由此也能确定勁敵會在申時動手,比武招親定于酉時結束,自申時到酉時整整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之内會有大量勁敵登台。
對方既然是有備而來,就一定會有萬全準備,他此時面對的隻是一些散兵遊勇,到了申時,需要面對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這一刻長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到得這時已經不是單純的比武招親了,這一仗如果打輸了,倪晨伊就隻能嫁給宦官同黨,倪家也就站到了皇上的對立面。
這可是皇上親自交代的差事,倘若打輸了,丢人的可不止他一人,整個龍虎山都會顔面掃地,他欠了龍虎山天大的人情,還沒來得及報恩,萬萬不能給龍虎山丢人。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仗可以死,但不能輸。
不對,死了就輸了,應該說死都不能輸!
他讀的是聖賢之書,信的是忠孝之道,雖然對朝廷的一些作法多有不滿,但忠君愛國之心卻不曾動搖,龍虎山衆人亦是如此,曆來與朝廷保持着良好的關系。
半個時辰轉眼即逝,擂台重開之後,立刻有人上台,還是自認為與衆不同之人,下場還是一樣,使用兵器者被打斷左腿,徒手相搏者被打下擂台。
随後一段時間長生深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冥頑不靈,雖然衆人修習的武功多有不同,但招數套路卻大相徑庭,絕大多數的人跟别人都是一樣的,大同小異,沒什麼本質的區别,這群人為什麼總感覺自己與衆不同,為什麼總感覺自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能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其實也很普通。
接連不斷的打鬥,長生越打越順手,由于對手之中并無難纏的高手,每一場結束的都很快,最多也不超過三個回合,如此一來靈氣的耗損也就很有限,基本處于飽和狀态。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逐漸偏西,申時即将來到。
到得此時,長生已經連勝三十幾場了,連勝翻倍,他已經算不清倪家應該與他多少賞金了。
而台下衆人也開始起哄,隻道此戰過後倪家會傾家蕩産。
面對衆人的質疑和嘲諷,倪大福高聲公告,隻道倪家一定會兌現承諾,哪怕傾家蕩産也會支付長生的連勝賞金。
直到這時長生方才恍然大悟,原來倪家制定連勝翻倍的規則大有深意,為的是轉移财産,留下後路,若他順利獲勝,一家人也就不分你我了。倘若他最終落敗,倪家的所有财産都會轉移到他的名下,不會被别有居心的宦官權臣得到。
倪大福言罷,一名紅衣男子縱身躍上擂台,沖長生猙獰冷笑,“小子,你這身法好生眼熟啊。”
見到此人的瞬間,長生驟然皺眉,此人他竟然認得,正是當晚自洪王府遭遇的紅衣男子,此人毒功霸道非常,當日陳立秋就是被其同夥以毒掌打傷,劇毒攻心,險些送了性命。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長生斜視太陽,判斷時辰,此時已入申時,此人此時登台,無疑是強敵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