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肯定得跑,但眼下冷敬南等人對他的保護異常嚴密,愣頭愣腦的瞎跑肯定會被他們抓回來,得缜密的計劃一下才行。
思來想去,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還是釜底抽薪,如果能讓冷敬南等人明白他們認錯了人,那自己立刻就可以重獲自由。
想到此處,便開始與冷敬南說話,冷敬南等人外出尋訪,遵循的是吉瑪上師的指引,他必須弄清楚吉瑪上師都給了冷敬南等人怎樣的指引,說白了就是冷敬南等人是根據什麼認定他就是轉世靈童的。
冷敬南已經認定長生就是法王的轉世靈童,他問什麼,冷敬南就答什麼,天火剃度是辨認的參照之一,但冷敬南等人也并不是單憑光頭就認定他是轉世靈童的,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幾個參照,一是時辰,吉瑪上師曾經預言他們會在初夏的某個夜晚找到轉世靈童。
二是地點和處境,吉瑪上師預言轉世靈童會降生中土,且遭遇戰火,境遇凄慘。
還有就是自帶異像,至于異像究竟是什麼,吉瑪上師沒有說明,而在冷敬南看來,他渾身大燎泡就是異像。
最後就是法王的靈童天生法相。
聽完冷敬南的講述,長生打消了說服他們的念頭,沒用了,肯定說不通了,别的暫且放在一旁,隻說天生法相,長成啥樣兒才叫法相誰也說不明白,衆人現在感覺他長的很像,那就已經先入為主了,就跟智子疑鄰一樣,先失公允,會越看越像。
這條路走不通,隻能想别的辦法,長生婉轉的告訴冷敬南他還有點俗事未曾處理,想要處理完此事再随衆人回去,他雖然沒有說明具體要去哪裡,卻主動說明冷敬南等人可以一同前往。
未曾想他說完之後冷敬南竟然連連搖頭,隻道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盡快回返格魯寺,見過包括吉瑪上師在内的幾位護法上師。
長生沒想到冷敬南會拒絕他,無奈之下隻能闆起面孔,隻道冷敬南抗命違逆,失禮不敬。
聽得長生言語,冷敬南面露苦澀,“法王容禀,我等衆人雖然認定您就是轉世靈童,但你終究未曾坐床正位,您此時降下法旨,我等遵從與否着實為難。”
眼見這招兒不好用,長生歪頭一旁,不再理他。
見長生生氣,冷敬南隻得連聲賠罪。
“我要做的事情十萬火急,耽擱不得,”長生說道,“若是耽誤了我的大事,我會記恨你們一輩子。”
長生言罷,冷敬南等人面面相觑,且不說他們已經認定長生就是法王的轉世靈童,即便長生不是法王的轉世靈童,那也是影佛靈童,日後會成為護法上師,被他記恨一輩子,誰能不怕。
心中惶恐,冷敬南便與另外幾個重要人物去到一旁,小聲商議,商議了許久,冷敬南騎馬回返,沖長生說道,“禀法王,您看這樣成不成,我們随身還有一隻鷹隼,可以放歸寺院,請吉瑪上師東行接駕。”
“你們本來就通知他們前來迎接了。”長生随口說道。
“先前雖然告知寺廟派人接迎,卻不曾請吉瑪上師親自出迎,”冷敬南說道,“此番可以請吉瑪上師帶了法器信物親自出迎,屆時不需回寺,自中途便能驗明真身。”
“你說的那個吉瑪上師多大歲數了?”長生問道。
“八十多歲了。”冷敬南說道。
“那麼大年紀,辛苦奔波,不太好吧。”長生說道。
冷敬南接口說道,“法王大可放心,上師乃佛門大德,紫氣高僧,雖是耄耋之年,催發神通仍可淩空飛渡,日行千裡。”
長生最擔心的是七老八十的老和尚一天挪不出幾十裡,聽冷敬南這般說,便放下心來,“那好,咱們就與他定在渝州碰頭。”
冷敬南恭聲應是,調馬離開,前去書寫信箋,放飛鷹隼。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正所謂悶上心頭瞌睡多,長生心中沮喪郁悶,坐在車裡昏昏欲睡。
醒來已是上午辰時,此時衆人正行走在一處縣城的街道上,馬車的車頂先前已經被冷敬南撕下來扔沒了,他直挺挺的躺在車裡,路人紛紛駐足圍觀。
見他翻身坐起,冷敬南立刻上前呈上了一個銅壺和一個大紙包,“法王,吃點東西吧。”
長生道謝接過,銅壺的壺身很是溫熱,喝了一口,發現是熱茶。又打開紙包,發現裡面竟然是一隻鹵雞。
見到鹵雞,長生好生吃驚,拿着紙包示于冷敬南,“這是雞呀。”
“法王吃不慣?”冷敬南問道。
“吃得慣,吃得慣,我就喜歡吃肉。”長生張嘴咬嚼。
吃了幾口,見冷敬南無有反應,小心翼翼的問道,“英雄,和尚不是不能吃肉麼?”
冷敬南笑道,“佛門從不禁止僧尼吃肉,隻是禁食薤,蒜,韭,蔥,香菜這五葷。”
見長生面有疑色,冷敬南又道,“密宗不同于禅宗,密宗乃大乘教法,遵循佛法本源,遵行正統戒律,并不禁止僧尼吃肉。而禅宗乃是佛法傳入中土之後借鑒儒道衍生創立,至梁武帝時方才由朝廷頒下聖旨,嚴禁僧尼吃肉。”
“哦,”長生恍然大悟,“原來和尚能吃肉啊。”
“可以的,”冷敬南點頭說道,“不止可以吃肉,還可以留發,不用剃光頭,更不需要燙戒疤。”
冷敬南說的固然是實話,但他與長生說這些,也是為了打消長生心中的顧慮,長生焉能看不破他的用意,待他說完,随口就是一句,“和尚能娶媳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