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長生竟然要帶兵去抓刑部郎中,校尉面色大變,連連擺手,“大人,萬萬使不得啊,刑部郎中乃五品朝臣,即便真有過失,想要帶回問話也需事先通禀三省并知會刑部堂官,貿然前去抓人,不合規章。”
聽得校尉言語,飯堂上那些尚未醉倒的本部官吏紛紛出言附和,好言相勸,隻道長生此舉有些過激,容易受人诟病。又說長生此時已經醉酒,待得醒酒之後再做計較也不遲。
不等衆人說完,長生就動手了,一個耳光打的校尉沖撲踉跄,撞倒一桌酒席,湯菜碗碟撒落一地。
先前自酒桌上氣氛很是融洽,衆人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突然翻臉動手,駭然震驚,面面相觑,飯堂裡融洽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校尉無端挨打,敢怒不敢言,起身之後尴尬說道,“卑職好心規勸,大人何故動怒?”
“把你的好心收起來,我不用你勸,勸我就是懷疑我,”長生怒目瞪眼,擡手環指,“剛才在堂上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采納你們任何人的任何意見,你們都給我記住,以後我讓你們幹什麼,你們要立刻照辦,一刻都不能耽擱。”
眼見長生翻臉比翻書還快,衆人哪裡還敢反駁勸谏,急忙點頭應是。
長生又回頭看向那校尉,“還愣着幹什麼,去召集兵馬!”
校尉連聲應是,轉身跑出了飯堂。
原本喧鬧的飯堂此時變的鴉雀無聲,長生也沒有急于化解這種緊張尴尬的氣氛,他并不是故作乖張,裝傻充愣,他打那個校尉是有原因的,身為主官必須樹立絕對權威,假如有朝一日自己突然命令本部所有官差分頭緝拿各部官員,而且情況緊急,必須分秒必争,而下屬們一個個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好心勸谏,亦或是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屆時他就要耗費時間浪費口舌來向衆人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一耽擱就會錯失良機,其結果很可能是滿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
年輕人當官兒,下面的人最容易犯的錯誤不是小看輕視,目中無人,而是好心規勸,善意提醒,殊不知好心辦壞事兒的例子太多了,這個毛病可不能慣着,必須一開始就養成自己一下令,下面的人立刻果斷執行的風氣。
站立片刻,長生邁步而出,與此同時高聲說道,“我親自去拿人,你們在家也别閑着,各司其職,牢房多準備幾間,刑具也多準備幾件。”
衆人急忙應是,楊開和大頭快步而出,跟着長生來到大門外。
“大人,我去把您的馬牽過來。”大頭說道。
“不用,我那匹馬不但認生,還咬人,它不會跟你走,”長生說道,“我的包袱還在寶清客棧,稍後咱們稍微繞一下,去寶清客棧把馬騎走。”
在二人面前,長生便沒有表現出微醺的狀态了,二人見他一臉嚴肅,知道他這麼做必有深意,但二人并不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隻當他要趁機給刑部一個下馬威,以便于日後辦案時禦史台可以淩駕于刑部之上。
長生也知道二人心中疑惑,但他并沒有跟二人解釋什麼,皇上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他的身上了,他輸不起,皇上也輸不起,為了保守秘密,他和皇上之間的默契任何人他都不會說,包括楊開和大頭,也包括倪晨伊。
至于他此時所表現出的種種言行也并不是裝的,什麼都不用裝,裝就不像了,遲早會被人看出破綻。隻需不加克制,不加收斂,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就行。
不多時,校尉帶着一百名本部官兵匆匆趕到,與行伍士兵不同,禦史台的官兵多為捕快,不執長矛兵戈,兵器是清一色的腰刀。
有品級的校尉和捕頭都是騎馬的,校尉雖然先前挨了打,卻不敢故意刁難,也給長生三人準備了坐騎。
長生翻身上馬,轉頭問那校尉,“咱們禦史台有多少馬?”
“回大人,禦史台現有馬匹三十三匹。”校尉急忙回答。
“太少了,”長生沖身後的一幹捕快高聲說道,“我來了,咱們禦史台就有錢了,都給我打起精神,把差事給我辦好了,明天我就差人出去買馬,以後禦史台的捕快一律騎馬辦差。”
此言一出,衆人喜不自勝,轟然應是。
長生抖擺缰繩,催馬先行,由于後面的捕快是跑步跟随,他便不能騎的太快。
眼見長生往西去了,校尉以為他搞錯了方向,因為刑部郎中府不在西面,但他剛剛挨了打,也不敢上前提醒,隻能帶兵跟随在後。
冬日寒冷,午時正是大街上人多的時候,眼見一個紫衣官員騎馬帶兵招搖過市,行人紛紛駐足觀望,要知道身穿紫色官服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而三品大員親自帶兵辦差的情況是極為少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