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長等人隻是随意閑談,走在後面的長生卻是聽得心驚肉跳,他知道此事與自己有關,卻不明白就中緣由,好在沒過多久衆人就走上了通往縣城的官道。
進入官道之後路上便多了行人,衆人不再說私密話,李中庸看似随意的與長生閑聊家常,之所以說是看似随意,是因為李中庸的問題都很有針對性,目的還是尋根究底,以此對他多些了解。
在此之前長生很少出遠門,上次進城還是三年前的事情,此番出門他最大的感觸就是鄉人的日子比以前更難過了,路上的行人大多衣衫褴褛,曾幾何時四處走腳的小販和貨郎此時也很少見到了。
知道長生少見世面,李中庸便簡略的向他講說了當今時事,此時在位的皇帝是僖宗的弟弟李梺,此人二十多歲,很是年輕。
而今黃巢叛亂雖然已經被朝廷平息,但長達六七年的叛亂波及和影響了大唐半數以上的疆域,為了平息戰亂,大唐幾乎耗空了國力和兵力,由此造成了對地方節度使掌控力度的減弱,其直接後果就是藩鎮割據,各自為政,全國各地戰事頻發,加上朝廷内部還有宦官擅權,内憂外患,雪上加霜,曾經雄霸東方,四海來朝的大唐已不複當年盛況,猶如風中殘燭,岌岌可危。
李中庸說,長生便聽,李中庸不說,他也不問,對他而言李中庸所說的這些事情離他很是遙遠,毫不相幹。
發現長生對政局時事不感興趣,李中庸便換了個話題,講說武林江湖,這個話題引起了長生的好奇,仔細聆聽并不時發問。
大部分時間都是李中庸在講說,陳立秋偶爾也會說上幾句,據二人所說而今大唐境内的幫派駁雜繁多,縱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大部分都是近些年組建的綠林幫派,這些人打家劫舍,算不得真正的武林中人。
有着悠久曆史和技藝傳承的宗派大約有兩三百個,根據所習練的武學技藝來劃分,這些幫派又可以分為三大類,第一類便是起源最早,傳播最廣的儒家教派,其特點是廣博浩瀚,包羅萬象。
第二類是佛門教派,佛門功法衍生于西域的佛法,走的是純陽剛正,罡猛霸道路數,其中領悟了佛法真谛的高僧還可以施展佛法神通。
第三類便是道門教派,習練道門功法的人多為道人,由于道門中人參悟陰陽天道,其功法特點便以無常變化為主,是為三三不盡,六六無窮,其中正式授箓的道人還可以畫符起壇,祈天作法。
說話之間衆人來到了牟平縣城,登州府是大唐境内最東面的一座州府,再往東就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了,登州府轄區内共有黃縣,牟平,文登三座縣城。
進城之後衆人找到一家客棧落腳,這是一家很小的客棧,隻有夫妻二人經營,吃飯時每人叫了一碗面,其中巴圖魯的那份要五碗的量,那婦人見衆人穿戴齊整,不似窮人,便極力推薦,隻道今早剛剛宰殺了一隻公雞,已經炖好了,他們若是願意,馬上就可以端上來。
林道長詢問價格,得知一隻雞需要十文銅錢,便擺手謝絕了。
長生身上帶有一包銅錢,是昨夜林道長和陳立秋幫他向王村正讨要的湯藥費,他不知道那包銅錢具體有多少,大緻估算一百文是有的,他有心宴請答謝衆人,便喊住婦人,讓她将炖好的公雞端上來。
李中庸等人不明所以,紛紛轉頭看他。
長生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有些别扭,紅着臉說道,“昨夜若不是林道長和諸位出手相助,我怕是性命難保,老黃也一定會被他們給吃了,況且我身上這些銅錢都是林道長幫我讨要的,我理應報恩答謝,這頓飯就由我來做東吧。”
聽他這般說,衆人多少有些意外,他們沒想到一個沒出過門的半大少年竟然如此懂禮,不過有林道長在場,他們也不便做主,于是便看向林道長,等他說話。
林道長看了長生一眼,微笑點頭。
見林道長同意,長生又向那婦人詢問燒酒的價格,得知一斤酒要五文錢,便讓那婦人打上二斤。
婦人歡喜答應,轉身去了。
見長生如此慷慨,李中庸猜到他不怎麼外出,可能不知道當今物價,便随口向他大緻說明,此時通用的主要是銅錢,銀兩很少見,黃金更是極為罕見,一兩銀子折一千銅錢,早些年國強民富,五個銅錢就可以買一鬥米,一鬥米約為十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