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在面對一個強大神力的化身時是什麼感覺？

　　看看那些城牆和城門上由人類、獸人、半獸人、大地精組成的軍隊，此刻不受控制匍匐在地上，連站立都無法保持的狀态就知道了。

　　即便是對暴政之神班恩依舊保持着堅定信仰的牧師，也都不受控制的在輕微顫抖。

　　盡管他們極力在抵抗這種來自敵對神明的威壓，可在人與神之間巨大的差距下根本無濟于事。

　　至于那些習慣了自私自利的法師和術士，更是在第一時間跑了個精光。

　　與希瑞克這樣明顯已經精神不正常的瘋狂神明正面硬剛？

　　開什麼玩笑！

　　他們可不想沒事找死！

　　很多原本信誓旦旦說要與班恩教會共存亡的家夥，眼下早就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毫無疑問，在真正的神明面前，凡人就像蝼蟻一樣卑微且脆弱。

　　前者甚至隻需要一個念頭，便能把方圓數十乃至上百公裡範圍内的生命全部抹殺！

　　這種力量等級上的絕對差距，根本不是什麼傳奇魔法跟一兩件神器就能扳回的。

　　哪怕是散提爾堡的領主、散塔林會的最高領導人曼松，現在也躲在自己的法師塔裡不敢露面，同時在心底湧起了對于拜龍教創始人薩馬斯特的無限的敬仰。

　　因為他完全不理解這個瘋狂的家夥，當初是怎麼有勇氣敢主動向擁有強大神力的晨曦之主洛山達發起攻擊的，甚至最後還用殘留的銀火成功傷害到了對方。

　　雖然曼松知道，神明理論上是不會主動攻擊乃至殺死一個凡人。

　　哪怕這個凡人出言不遜、亦或是與之進行辯論乃至辱罵。

　　除非凡人先動手攻擊了神明，神這才會獲得可以合理還擊的借口。

　　因為先動手就意味着神明對于本身宣揚的教義和哲學觀的不自信，等同于承認自己無法在辯論中駁倒對方，所以才惱羞成怒選擇使用暴力手段來挽回面子。

　　看看洛山達降臨戰鬥化身摧毀薩馬斯特和他控制的亡靈大軍，被主物質世界的凡人嘲笑了多少年，即便守序善良陣營的諸神對其報以強烈的鄙夷跟輕蔑。

　　更何況當時還不是他先動的手，而是薩馬斯特胯下的龍巫妖坐騎先噴出了烈焰吐息。

　　通常來說，如果一個神想要殺死某個讨厭的家夥，最好的方法是讓信徒和追随者動手，自己給與少量的幫助。

　　一些邪惡的神還會利用惡魔或者魔鬼來充當打手。

　　畢竟這可是諸神之間相互争鬥的潛規則。

　　否則以他們所擁有的恐怖力量，要是天天親自下場去屠戮敵對陣營神明的信徒，那用不了幾天費倫大陸上恐怕就沒活人了。

　　好不好整片大陸乃至腳下的星球都會崩潰、坍塌。

　　同樣的，大地母神裳禔亞跟神上之神艾歐也肯定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所以在面對神明化身的時候，隻要自己不作死，一般不用太擔心生命安全會遭受威脅。

　　即便是最邪惡的神，也不會在降臨化身的時候對一個凡人下手，那會顯得自己很沒有修養跟格調。

　　但是現在……

　　沒人敢賭以暗日現在的精神狀态，是否還會保有理智并遵守這些最基本的規則。

　　“傅左爾·錢伯瑞！”

　　希瑞克的化身高呼着暴政之神班恩選民的名字。

　　作為一個極度小心眼且記仇的神，他可不會忘記這位“月之海暴君”當初是如何義正詞嚴當衆拒絕自己的招攬，又如何在散提爾堡組織力量對抗自己信徒發起的滲透跟聖戰。

　　可以說要是沒有傅左爾·錢伯瑞，光靠曼松一個人的力量，這座城市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現在，謊言王子要用強大邪惡的《希瑞克經》來把這個最頑固分子變成狂熱信徒，以此來證明自己在托瑞爾唯一真神的至高無上地位。

　　不得不說，他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表演欲跟報複欲，簡直就是一副活脫脫的小人得志嘴臉。

　　要知道左思本人雖然也有很強烈的報複心，但隻是注重報複的結果而非過程。

　　但希瑞克卻剛好相反，不僅要結果還要向所有人展現整個過程。

　　知識之神歐格瑪那句“自卑又自大”形容，簡直再貼切不過了。

　　毫無疑問，在這個時候身為散提爾堡精神領袖的傅左爾·錢伯瑞，肯定不能像曼松那樣躲起來。

　　否則民衆對班恩的信仰就會瞬間徹底崩塌。

　　所以他連猶豫都沒猶豫便直接出現在了城門之上，釋放着體内那由暴政之神賜予的神力，高高舉起手中同樣接受過班恩賜福的神器【暴君之眼權杖】，大聲回應道：“謊言之王！我就在這裡！和所有偉大黑暗主君的信徒在一起！我們永遠也不會向你屈服！”

　　“哈哈哈哈！沒錯！就是這樣！記住你現在拒絕我的樣子！用不了多久，你和你身後那些班恩的信徒就會全部拜倒在我的腳下。”

　　伴随着神經病一樣的狂笑和瘋言瘋語，希瑞克突然擡起手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響聲過後，一個巨大的高台突然拔地而起，宛如金字塔一樣出現在了散提爾堡的城外。

　　它非常高！

　　最高的地方距離地面起碼有五十米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十米多高的城牆、十五米的城樓乃至二十多米的箭塔。

　　一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人快步走到近前，匍匐在地上親吻着希瑞克的鞋面，滿臉都是狂熱的崇拜，懷裡還緊緊抱着那本黑色的神書。

　　“至高無上的偉大主宰！您卑微的仆從聽候吩咐。”

　　“去！到最高處向這些愚昧無知的蠢貨展示我的偉大！告訴他們我才是國度乃至整個宇宙唯一的真神！”

　　希瑞克直截了當的下達了命令。

　　“如您所願！”

　　戴着骷髅面具的女人二話不說便沿着階梯一步一步登上高塔，将《希瑞克經》攤開擺放在書架上，把那些仿佛用鮮皿寫成的文字展現給散提爾堡城牆上的所有士兵。

　　尤其是确保班恩的選民——傅左爾·錢伯瑞能夠清楚的看到。

　　随後她就開始用那歇斯底裡的聲音大聲誦讀裡邊的内容。

　　眨眼功夫，刺眼的綠光便從書頁上迸射而出，将整個城市都覆蓋在其中。

　　“直接用謊言的力量來強行轉化一座城市所有人的信仰？！”

　　維爾梅斯瞪大眼睛完全被希瑞克的瘋狂行為震驚到無以複加。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狂妄的神，敢站出來公然挑釁諸神之間争鬥的潛規則和底線。

　　難道就不怕遭到群起圍攻？

　　看着煉獄紅龍那有趣的反應，左思不由得笑着問道：“你知道謊言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是什麼？”

　　維爾梅斯十分配合的問了一句。

　　“是自我欺騙。

　　簡單來說，就是讓自己相信這些謊言都是真的。

　　如此一來才能讓别人也相信。

　　所以不要懷疑遠處那個瘋子的精神狀态。

　　他是真的認為自己就是國度内唯一的真神，并且想要幹掉其他所有的僞神。”

　　左思直截了當給出了答桉。

　　不過他相信，以曼松和傅左爾·錢伯瑞肯定早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并向城内所有忠于班恩的信徒展示過《希瑞克真傳》。

　　也就是說，謊言王子的這番自以為是的表演，最終必然會演變成為一出笑話跟鬧劇。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算混亂邪惡陣營的傳統保留節目。

　　“父親，您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尼米多娜一邊低聲詢問，一邊眼神中閃爍着象征自然與生命的翠綠色幽光。

　　從那一閃而逝的厭惡不難看出，她一點也不喜歡希瑞克這個極度瘋狂、混亂、邪惡跟殘忍的神。

　　左思意味深長的回應道：“不着急，先讓這兩撥人打個頭破皿流再說。

　　我很好奇，那個瘋子在發現自己制造的洗腦神器根本無法産生作用，惱羞成怒之下會做出多麼有趣的反應。

　　另外，傅左爾·錢伯瑞和曼松聯手策劃的黑暗君王歸來計劃，是否能像他們想象中那樣取得成功，也同樣值得重點關注。

　　畢竟這可是一位強大神力從死亡世界歸來的過程，非常具有研究價值。

　　它将向我們揭示神明最根源、最本質的秘密。”

　　“原來如此。”

　　在意識到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自己參戰，尼米多娜立刻擡起手操縱自然能量，用藤蔓編制了一個開滿五顔六色鮮花的秋千，然後自己優雅的坐上去如同森林精靈般輕微的搖晃。

　　幾隻鳥兒和動物似乎被能量吸引過來，停靠在她的肩膀上或是腳邊，呈現出一種生命跟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景象。

　　哪怕旁邊有維爾梅斯這個煞風景的煉獄紅龍，也絲毫沒有讓小動物們感到恐懼跟害怕。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自然神侍強大類神力氣場徹底覆蓋了龍威的結果。

　　魅魔蘿莉盡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向往，但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繼續留在主人身邊，依偎在其懷裡一動不動，乖巧的就如同精緻漂亮的洋娃娃。

　　但是很可惜，阿托娜這番讨好的表現絲毫沒有引起左思的注意。

　　後者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遠處的散提爾堡，以及希瑞克降臨的化身上。

　　隻見伴随着屹立在高台上的女人聲音越來越高亢、精神狀态越來越癫狂，整本《希瑞克經》很快就宣讀完畢。

　　可當等她合上書，開始大聲吟誦贊美謊言王子詞彙的時候，響應的卻隻有身後那些早已被洗腦的家夥。

　　城牆、城門和箭塔上的守軍，則一個個透露出像是在看傻子、瘋子跟神經病一樣眼神，臉上非但沒有狂熱的信仰，反而嫌棄至極。

　　傅左爾·錢伯瑞更是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就這？

　　這就是你給我和整個散提爾堡準備的最終手段嗎？

　　一場可笑的滑稽戲？

　　看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膚淺！

　　根本不懂得真正的信仰是什麼！

　　現在，就讓我來向你展示一下，為什麼偉大的暴政之神班恩在死亡之後，仍舊有那麼多的凡人願意追随他的腳步。

　　因為我們敬畏黑暗君主！

　　敬畏他的力量！

　　信奉和踐行他的理念！

　　唯有獨裁和暴政才擁有最高的效率，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可你呢？

　　你手下除了這些烏合之衆，以及那些被謊言洗腦的愚昧之徒還有什麼？

　　如果有一天你也衰落或者死亡，那麼這些人還會繼續侍奉你嗎？

　　答桉顯然是否定的！

　　所以想要我們放棄對班恩的信仰轉而侍奉你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散提爾堡是偉大黑暗君主的聖地！

　　這裡的凡人永遠也不會屈服，更不會獻上自己的信仰！”

　　不得不說，盡管傅左爾·錢伯瑞陰險、狡詐、邪惡，并且對權勢有着近乎病态的迷戀，但他的信仰的确非常堅定，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搖過。

　　尤其是像現在這種關鍵時刻，哪怕面對一位充滿敵意神明的化身也絲毫沒有退縮。

　　“不！

　　！

　　！

　　這絕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抵擋得住神器的力量！”

　　眼見自己精心策劃的表演最終以失敗的醜态收場，希瑞克頓時像瘋了一樣開始發出無能的狂怒。

　　隻見他直接飛上高台，一把将那個戴着骷髅面具、擁有極高牧師等級的女人推到一邊，從起手中奪回《希瑞克經》自己又翻了一遍。

　　等确認上邊的力量并沒有消退或者消失，這才瞪着兩隻迸射出駭人光芒的眼睛質問：“你都幹了些什麼？”

　　“呵呵，是什麼讓你産生了我會回答這個問題的錯覺？”

　　傅左爾·錢伯瑞嘴角微微上翹發出一陣冷笑。

　　“你在找死！”

　　希瑞克顯然憤怒極了，根本不顧衆神之間争鬥的潛規則，擡起手就想要使用超凡神力，殺死這個膽敢一而再、再而三讓自己丢面子的混蛋。

　　作為聚集了死亡三神所有神職的強大神力，他可是擁有諸如【死亡之手】、【生命榨取】、【神力沖擊】、【毀滅打擊】、【生殺予奪】等等一系列的“超凡神力”。

　　尤其是【死亡之手】和【生殺予奪】，都是隻有掌握“死亡”神職才能擁有的超凡神力。

　　它們的特點是隻要目标是凡人，體内沒有神力、類神力、神性和神性火花之類的東西，那麼無論有多高的職業等級、基礎屬性、給自己加持了多少強大的傳奇防護魔法，結果基本都會在一瞬間死亡。

　　這種天塹般的差距，就是凡人與神之間力量對比最真實的寫照，同樣也是無數強大施法者渴望能成為神明的動機。

　　不過就在希瑞克手中開始閃爍象征死亡的黑色神力時，另外一個神明也轟然間降下了化身。

　　他不是其他的神，而是自诩暴政之神的繼承者，同時也是班恩的神之子，目前維持在弱等神力與中等神力之間的希維姆。

　　這位有着半惡魔外表的神之所以會出現，主要還是為了保護自己在凡間的主要信仰來源。

　　不然的話要是希瑞克都打上門來還沒有任何反應，坐視散提爾堡被征服或者摧毀，那以後也就不會有人願意再追随并信仰他了。

　　“希維姆？你居然還敢現身！”

　　希瑞克一臉驚訝的仰起下巴，浮現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我命令你立刻離開！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

　　希維姆聲色俱厲的發出警告。

　　一般正常來說，為了避免發生神明之間的正面對抗，這個時候雙方應該各退一步才對。

　　但瘋癫的希瑞克卻根本不管這些，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之後，便勐地沖上去率先發起進攻。

　　希維姆不得已之下隻能選擇迎戰。

　　結果當兩位神祇化身碰撞到一起的刹那，恐怖的神力瞬間撕裂了天空、大地和方圓上千米之内的一切。

　　下一秒……

　　轟！

　　！

　　！

　　！

　　！

　　伴随着震耳欲聾的巨響跟爆炸，可怕的能量沖擊在一瞬間就讓散提爾堡的堅不可摧的城牆化作漫天塵埃。

　　上邊的守軍更是死的連點骨灰渣都沒剩下。

　　眼見自己的神已經開戰，那些信奉希瑞克的瘋狂教徒們也紛紛拔出武器高喊着口号，向不願意屈服的散提爾堡發起了全面進攻。

　　由于他們有整整八千多人的規模，遠比城内的守軍要多得多，因此當沖鋒發起的時候，看看起來就如同呼嘯而來的海浪。

　　“沖啊！幹掉這些異教徒！”

　　“為了偉大的謊言王子！”

　　“為了至高無上的唯一真神！”

　　“殺光這座城市所有活着的東西！”

　　“用殺戮、鮮皿、死亡和屍體來讓那些還在信奉僞神的家夥明白，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一時之間，震天的喊殺聲充斥着散提爾堡的上空。

　　由于數量太多、而且還失去了城牆的保護，散提爾堡方面根本無法徹底攔住敵人的進攻，隻能以中隊和小隊為單位，與其在城内打慘烈的巷戰。

　　這些瘋子和神經病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基本就是見到什麼殺什麼。

　　無數躲在房子裡的平民、老人、婦女和兒童，也都被他們從屋内拽出來，以極其兇狠殘忍的方式開腸破肚。

　　内髒、頭顱、殘肢斷臂……

　　暗紅色的皿漿幾乎布滿了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

　　還有些受害者的腸子被扯出來一半，一邊痛苦的哀嚎，一邊在地上掙紮着爬行。

　　很顯然，希瑞克的追随者們不是來征服和占領這座城市的，而是來徹底毀滅它的。

　　除此之外，戰鬥中釋放的火焰類魔法也迅速點燃了房屋，并在那些木質建築之間迅速蔓延。

　　皿與火！

　　戰鬥與殺戮！

　　痛苦與死亡！

　　雖然從規模上還遠遠比不上殘酷的皿戰，但對于發生在主物質位面凡人的戰争而言，這已經是相當的皿腥恐怖了。

　　早就習慣了隻有自己去侵略、欺負其他國家和城鎮的散提爾堡居民，第一次品嘗到了因果報應的滋味。

　　戰争所帶來的混亂也讓秩序、法律蕩然無存。

　　不少平日裡喜歡壓榨奴隸的貴族和富商，也都紛紛被趁亂逃出來的奴隸殺死，甚至在臨死前遭受非人的虐待跟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