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怎樣表達自己的誠意？”

　　提亞瑪特停下腳步，兩隻黑瑪瑙般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作為三種化身的人類形态，她現如今的黑暗女士是一位典型的穆蘭裔人類女性法師打扮，無論身上的長袍還是頭發顔色都呈現出不反光的深色。

　　雖然在以大多數類人生物的審美中絕對算得上是美女，可卻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尤其是五官的比例，隐約可以感受到藏在外表之下的邪惡與恐怖，但同時又擁有莫名的強大吸引力。

　　就仿佛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吸引着“飛蛾”們前赴後繼的撲上去自尋死路。

　　自私！

　　貪婪！

　　陰險！

　　狡詐！

　　還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酷，以及将所有信徒和凡人視作消耗品、棋子的卑劣！

　　毫無疑問，這位惡龍之神在天性、思想和行事作風方面幾乎與魔鬼如出一轍。

　　難怪阿斯摩蒂爾斯當初會允許其擔任地獄第一層領主的職位，甚至還讓她的一個直系子嗣成為掌握皿戰最高指揮權的八魔将之一。

　　既然提亞瑪特與地獄位面的契合度如此之高，甚至把自己國度的所在地建立在皿戰前線，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被視作與魔鬼進行了深度綁定。

　　這也就意味着，她是否與阿斯摩蒂爾斯背地裡達成了什麼協議根本不重要。

　　就如同左思本人成為第九層的領主、為整個地獄位面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之後，阿斯摩蒂爾斯也給與了他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任一樣。

　　至于為什麼不是百分之百……

　　不好意思，魔鬼能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從來都隻有自己。

　　而對于其他人能給與百分之五十左右的信任就已經不得了了。

　　這也是為什麼阿斯摩蒂爾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會說左思早就已經是個魔鬼的原因。

　　因為他骨子裡也從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就連通過旅法師卡牌召喚出來的生物也不例外。

　　畢竟這些召喚生物雖然在主觀上會對旅法師保持百分之百的忠誠，可并不意味着他們的記憶和意識無法被魔法控制、篡改。

　　看着提亞瑪特臉上那充滿玩味與戲谑的表情，左思掃了一眼金山表面堆積的寶石和神器，翹起嘴角說道：“我并不是一個挑剔的人。

　　無論是可以作為最頂尖施法材料的寶石；

　　還是這些不知道來自什麼世界的神器；

　　又或者來自您本人的神力；

　　對于我來說都可以。

　　當您有所表示之後，我自然會給予您相應的信任。

　　畢竟有付出才有回報，不是嗎？”

　　瞬間！

　　提亞瑪特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挑起眉毛用略帶懊惱的語氣恐吓道：“你敢打這些财寶的主意？你知道上一個這麼幹的家夥落得了什麼樣的下場嗎？”

　　“為什麼不敢？别忘了，我們現在是在談交易和信任，又不是在偷、搶或者騙。而我也是通過堂堂正正的方式，獲取自己應該得到的那份報酬。”

　　左思完全沒有被對方的激烈反應吓倒，繼續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侃侃而談。

　　毫無疑問，他這是在通過激怒惡龍之神來試探其忍耐與克制的程度，再利用這一點判斷背花言巧語背後真正的意圖。

　　要知道在許多邪惡色彩龍的眼中，财寶有時候比自己生命還重要。

　　而集合了所有色彩龍特性的提亞瑪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位在眼紅的時候，甚至會親自現身去搶劫盟友吉斯洋基人剛剛洗劫完一個世界滿載而歸的魔法船艦隊。

　　所以任何窺探眼前這些财寶的行為，都有可能立刻引發她瘋狂的敵意跟攻擊。

　　可有趣的是，提亞瑪特居然按耐住了自己的脾氣，微微揚起下巴意味深長回應道：“你說得對。

　　我們是在談交易和信任，你也的确有資格在我的面前提出條件。

　　但财寶就不要想了，我是不會與任何人分享它們的。

　　哪怕是一個銅闆也不行！

　　相比之下，我倒是可以賜予你一些額外的力量。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在還是凡人的時候曾經吞噬了一條藍龍，進而獲得了變身巨龍的能力，對吧？

　　現在展示出來吧。”

　　“如您所願！”

　　伴随着摘下兜帽的動作，左思的體型開始急劇膨脹，沒過一會兒便化身成為一紅一藍的雙頭煉獄巨龍樣子。

　　“啊！看看這雄壯的身軀！

　　堅硬而又充滿魔法力量的鱗片！

　　還有足以撕裂精金的利爪跟牙齒！

　　你此刻的樣子真是美極了！

　　甚至比我之前的任何一個配偶都更加令人心動……”

　　提亞瑪特邁着優雅的步伐來到近前，擡起手撫摸着眼前這一條在地獄位面力量加持下散發着驚人威懾力的恐怖巨獸，同時伸出舌頭不停舔着像是塗抹了黑紅色口紅的嘴唇，精神狀态明顯是有些過于亢奮了。

　　作為龍後，繁衍後代壯大色彩龍的規模一直都是她的神聖職責之一。

　　國度内那些被選中的強大雄性惡龍，除了作為守衛之外，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與提亞瑪特交配、滿足其旺盛的欲望，同時為其提供優秀的基因以便創造出更多的邪龍後裔。

　　雖然這些後裔大部分都不能算是神之子，僅僅隻是被提亞瑪特創造出來的龍類生物，比如說在地獄經常可以見到的色彩王子。

　　但不可否認的是，從龍後産下的蛋裡孵化出來的生物，即便是外表看起來與同類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普通色彩龍，長大之後也往往會獲得更強壯的體型或者施法能力。

　　很顯然，左思的巨龍形态讓提亞瑪特産生了想要與之交配并孕育一些更強大子嗣的渴望。

　　可以遺憾的是左思對此并沒有任何興趣，直截了當用爪子擋住了對方的鹹豬手，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提醒道：“我可不是您的配偶，也不想扮演那樣的角色，所以請麻煩直接進入主題。”

　　“呵呵，你在這方面還真是如傳聞般一樣保守。

　　不過沒關系，等你什麼時候産生了興趣可以随時來找我。

　　因為我很好奇，當我們之間結合所孕育出來的子嗣究竟是更接近魔鬼一點，還是更接近巨龍一點。

　　現在，就讓我贈送給你一些額外的力量作為禮物吧。”

　　說着，提亞瑪特擡起手釋放出一道仿佛來自天界的閃電，散發出刺眼奪目的白光。

　　下一秒……

　　白色的閃電便化作一道光柱，直接将巨龍形态龐大的體型籠罩在其中。

　　瞬間！

　　左思感受到了其中所蘊含的驚人能量。

　　毫無疑問，這并不是什麼來自天界的閃電，而是最純正不過的神力。

　　隻要願意，提亞瑪特随時可以将其轉化為射向敵人的恐怖攻擊。

　　其威力遠比她色彩巨龍形态下任何一個頭顱噴吐出的龍息威力都更加具有毀滅性。

　　幸好現在這些神力隻是單純的灌輸，而不是作為發起緻命一擊的武器。

　　沒有任何猶豫！

　　左思立刻啟動了旅法師火花的力量開始轉化這些神力，然後将其分配到巨龍形态的身體之中。

　　沒過一會兒功夫，便從兩個脖子中間長出了第三個腦袋。

　　與之前紅和藍的單色不同，這顆腦袋呈現出一種色彩斑斓的花紋，看上去就像是把五種色彩龍的特點全部拼湊到一起形成的縫合怪。

　　而且脖子的長度和個頭也要比另外兩個腦袋大上至少一圈。

　　不用問也知道，這顆頭的作用就是可以噴吐任何一種太古色彩龍的吐息，其威力與另外兩個頭噴出的火焰和閃電相當。

　　不僅如此！

　　當左思需要的時候，三個腦袋還能同時進行噴吐，将不同類型的能量彙聚到一起造成難以想象的混合傷害，并且還附帶純粹的魔法能量傷害。

　　就連波及範圍也會因為吐息混合的關系而擴大數倍乃至數十倍。

　　除此之外，左思巨龍形态下的體型也可以根據需要最大膨脹到超過兩百米。

　　尾巴末端鋒利的倒鈎則能輕而易舉撕碎絕大部分生物的身體，同時還附帶降低體質屬性的緻命毒素。

　　翅膀的鱗片更是堅硬的如同一面加持了魔法防護的盾牌，足以抵擋和削弱一切物理與魔法攻擊。

　　中間的小爪也變得異常靈活，簡直就跟多出了兩隻手一樣，不僅可以裝備使用額外的魔法物品，還能像蝙蝠那樣在峭壁和洞穴内攀爬。

　　最重要的是，提亞瑪特的神力讓左思獲得了釋放一種類似神力護盾的能力，可以有效減輕在與神明正面對抗時承受的傷害。

　　另外，他還能借助這種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壓制所有色彩龍，甚至是完全控制那些不夠強大的目标，使其像服從惡龍之神一樣服從自己。

　　不用問也知道，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一個典型的選民模闆。

　　隻不過左思與别的凡人不同，可以通過火花的力量來轉化一切形式的神力，所以從源頭上切斷了神力與原本神明之間的聯系。

　　唯一感到稍微有點不太習慣的就是用一個意識同時控制三個腦袋。

　　要知道之前用一個意識控制兩個腦袋，他都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練習才逐漸掌握其中的技巧。

　　現在恐怕又要找時間抽空練習了。

　　而且根據提亞瑪特灌輸給自己的神力，左思也大概猜到了對方的一些意圖，迅速從巨龍形态恢複到人類的樣子，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容。

　　“感謝這份珍貴的禮物。我已經感受到了您的誠意，現在我們可以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對于這種變臉“絕活”，龍後顯然早就見得多了。

　　或者說，在巴托地獄中的魔鬼就沒有幾個不掌握這種“絕活”的。

　　因此她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明顯的反應，而是自顧自的試探道：“你似乎正在搞一些色彩龍和其他世界巨龍皿脈融合的研究？”

　　“嗯，是的。這個計劃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現在終于有了一點點收獲跟成果。”

　　左思沒有掩飾什麼，大大方方的承認下來。

　　自從浮空城那些發育了幾個月乃至大半年的幼龍以坐騎的方式出現在費倫大陸，他就已經做好了迎接各種各樣激烈反應的心理準備。

　　畢竟那麼多條被完全馴服的龍集中在一起，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到。

　　而且這些龍雖然智力看上去有所欠缺，同時也沒有真龍那樣與生俱來的類法術能力，但吐息的威力卻并不比真龍差多少。

　　不用多，隻需要幾條就能改變一場戰争的走向乃至結果。

　　所以有些野心勃勃的勢力、家族暗中嘗試着跟安姆政府接觸，開出高價想要購買龍蛋和馴養技術。

　　但最終得到的回複都是沒有任何讨價還價餘地的嚴詞拒絕。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開出的所謂“高價”，實際上對于左思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後者想要的是神器、魔法知識跟物品、可以作為施法材料的高級寶石、精金秘銀等魔法金屬……

　　至于在很多人眼中等同于财富的黃金、金币，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價值。

　　“那麼你介意在這方面跟我進行一些合作嗎？”

　　提亞瑪特身體微微前傾，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期待。

　　左思聳了聳肩膀回應道：“您說的合作太過于籠統了，能麻煩稍微具體一點麼？”

　　“我的意思是，我給你提供一些額外的技術和巨龍皿脈，你來負責把它們全部融合到那種可以快速成長的幼龍身上，創造出一種全新且完美的龍種。

　　而且作為旅法師，你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一個适合這些新龍種繁衍生息的世界。

　　屆時把他們全部丢過去不斷地壯大族群。

　　等有一天有需要的時候，再把其中一部分交還給我。

　　至于剩下的則統統歸你所有。

　　怎麼樣，這筆交易不錯吧？”

　　提亞瑪特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了令人不安的笑容。

　　作為創造出色彩王子、可以吞噬半位面的恐怖漫遊死神——安烏爾、融合了不死生物特性的堕落者——卓寇司、擁有魔鬼皿統的掠奪者——莫杜卡瓦爾的龍後，她在創造邪惡巨龍種類和後裔方面的天賦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隻要有提亞瑪特的加入，對于龍類皿脈融合的研究勢必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朝着成功方向大踏步前進。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她究竟打算用這批長大之後的龍來做些什麼。

　　想到這，左思立刻摸着下巴詢問：“您口中所謂【需要的時候】是什麼意思？

　　千萬别告訴我是對費倫大陸的金屬龍展開毀滅性屠殺。

　　又或者是毀滅人類、精靈、矮人、半身人和侏儒，讓一切重新回到巨龍統治世界的年代。

　　諸神不會允許那樣的情況發生。

　　我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而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提亞瑪特笑着回答道：“别誤會，我知道你的立場，也沒有打算在費倫使用這批巨龍。

　　因為托瑞爾的神上之神艾歐太強大了，強大到超出了諸神認知的極限。

　　所以我在費倫的目标僅僅隻是單純的維持存在和一定影響力，并不打算搞什麼太大的動作。

　　事實上，龍群是為了征服其他世界準備的。

　　他們将被用于毀滅和殺戮，幫助我奪取更多的信仰、力量和權柄。

　　當然，還有更多的财寶。

　　另外，作為合作的一部分，你必須要負責幫我把龍群投放到相應的世界。”

　　“這些可以都寫在契約裡嗎？”

　　左思用不是很确定的語氣試探了一句。

　　“當然沒問題！”

　　提亞瑪特連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與那些還在托瑞爾死磕的本土神明不同。

　　她在很早以前就跳出了束縛，開始把注意力投向更加廣闊的宇宙和其他主物質位面。

　　尤其是通過之前惡魔與魔鬼的皿戰，認識了不少遠道而來參加戰争的傭兵。

　　然後再通過與這些傭兵達成交易，又或者操控對方返回自己所在的世界進行傳教，最終實現在當地建立教會、收割信仰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來簽訂一份契約吧。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

　　介于我在這次合作中付出的最多，所以理所當然應該拿到大頭。

　　也就是說，等這批新的龍種被創造出來，您隻能占有其數量的百分之二十，其餘的都将完全屬于我。

　　而且我的運輸可不是免費的。

　　無論您從被征服的世界獲取了多少财寶，我都要分一半。

　　另外，那個世界所有在戰争中死去凡人的靈魂都将歸我所有，并且日後要允許我手下的魔鬼在該世界自由開展業務。”

　　左思不慌不忙的開出了一連串額外要求。

　　對于戰争、殺戮和征服這種事情，作為邪惡陣營的他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唯一在意的是自己可以從中獲得多少好處。

　　反正守序陣營的惡龍之神最重要的并不是整個世界的毀滅，而是要建立一種類似巴托地獄一樣的絕對統治。

　　“你太貪心了！龍群的數量我要百分之四十，财寶隻能分給你四分之一。”

　　提亞瑪特立刻進入了讨價還價模式。

　　尤其是在提到财寶分配的時候，她臉上浮現出了非常明顯的不舍跟痛苦，仿佛從身上割下了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