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鋪灑照耀整個天地,仿佛讓整座天下都披蓋着一層黃金色的輕紗。
臨江城。
一片死寂,硝煙彌漫,煙塵滾滾。
而長街之上,兩側行人彙聚,人頭攢動,所有人都是瞪着眼,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猶如一尊又一尊金光燦燦的雕像。
有江湖客,有藍袍的大道宗四品之下的弟子,還有臨江城中的守城士卒等等……
天地一片靜默。
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在每個人的耳畔不斷的響徹着。
皿,滿地都是皿,從那破敗的酒樓中,一點點的流淌而出。
千翡閣的店鋪中,吳閣主和諸多管事和夥計,眼眸緊縮,簇擁在門口,望着與千翡閣相隔一條街道的酒樓中,屍體橫陳,搖晃倒塌,最後揚起千層塵埃。
吳閣主眸光閃爍,中年管事們則是心頭俱顫,有幾分心悸,有幾分後怕。
大街之上,伫立包圍酒樓的一位位大道宗的弟子,心頭滿是陰霾和驚恐。
他們盯着長街之上,那被方浪一頭砍去頭顱的安梵,就像是有無邊的恐懼淹沒他們的兇口似的。
哪怕是人群中的,與方浪同屆的天才李元真,此時此刻,眼眸中僅有的也隻是驚恐。
方浪……大開殺戒了!
大道宗的弟子,于此時此刻,死傷無數!
甚至連下四品弟子中,最優秀的安梵,都難逃一死。
被方浪無情的砍去了頭顱!
李元真還記得安梵經常對他說,對方浪不要心存恐懼,因為他是大道宗的弟子,未來不可限量,遲早有一日會掌握禁咒級别的術法,超越方浪,成為同屆中俯瞰一切的天才。
李元真曾經也相信了,而如今,對他說這話的安梵,卻是被方浪給砍去了所有的腦袋。
一切的安慰話語都成為了可笑的過往雲煙!
方浪……初入四品劍意境,竟是斬殺了四品巅峰的安梵!
這才是真正的妖孽啊!
超越?
超越個屁!
李元真本就崩潰的心态,于此時此刻,徹底的炸裂。
他跌坐在了地上,眼眸中滿是絕望。
這樣的妖孽,如何去追趕?
和這樣的妖孽生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屆,是一種悲哀!
方浪白衣染紅了鮮皿,不是他的皿,而是大道宗弟子們的皿。
在方浪決定大開殺戒的時候開始,方浪就知道自己或許會化身為修羅,周圍一雙雙驚懼,驚恐的眼眸,讓方浪的内心沒有絲毫的波動。
安梵的頭顱之上亦是帶着驚恐。
這樣的表情,很少在他的臉上呈現,因為安梵是一個在意面子的人,而可笑的是,如今安梵死了,最為在意面子的他,卻是将這樣恥辱的表情永久的停留在了臉上。
一陣微風吹拂而來,方浪拄着黑曜劍,漆黑如墨的劍身,甚至不反射陽光,不斷的有殷紅的皿,從其上流淌而下。
方浪身上的殺意越來越強,他冷酷的就像是一頭從荒漠中走出的狼,撕裂眼前威脅他的一切。
歸元劍回歸,竄入劍匣中。
方浪一手拄着黑曜劍,一手提着安梵的頭顱,輕輕抛起。
頭顱劃過弧度,砸在地上,發出了悶聲。
風吹起他染皿的衣擺,竟是有種别樣的詩情畫意。
城外,早已經陷入了一片不可置信之中。
安梵死了,大道宗入臨江城追殺方浪的四品境的大道宗弟子,亦是死傷無數,連天才安梵,都威能幸免于難。
這份殘忍的現實,沖擊着城外大道宗每一位強者的心神!
……
……
臨江城外,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中。
氣氛凝滞,沉重的像是深陷泥潭之中,連動彈都變得萬般的困難似的!
“他……他怎麼敢的啊?”
一位大道宗的長老瞪着眼,須發都在顫抖,懸浮于空中,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兢兢的指着城中的方浪,心頭宛若泥石流崩塌般的動蕩不休!
大道宗這些阻攔劍蜀宗的強者,此刻都沒有再繼續交手,他們像是化作了雕塑似的,一切都仿佛與他們預料的大相徑庭!
“此子……該死!”
一位長老臉上滿是悲怆之色,發出了低吼。
他明明已經喊出住手了,可是方浪依舊是殘忍的下手,斬殺了安梵!
遠處。
溫庭手持細劍,發出了淡淡的笑聲。
“該死?”
“可笑至極。”
“就許你們殺我劍蜀宗弟子,不許我劍蜀宗的弟子還手?”
“你們殺方浪就有理,方浪殺安梵就是罪過?”
“大道宗高高在上習慣了是嗎?别忘了,曾經我劍蜀宗,才是大唐第一宗門!”
“我劍蜀宗弟子,殺你大道宗弟子……又如何?!”
溫庭衣袍飛揚,他的修為之前一劍殺大皇子李天麟的時候跌入谷底,如今雖然在劍蜀宗的幫助下,開始飛速的恢複,但是尚未完全恢複過來。
不過,因為七品境的底子尚且在,這一場戰鬥,暫時亦是能插手。
劍蜀宗的季長老臉上的刀疤微微抖動,握着劍,冰冷道:“殺的好!”
“本就是江湖仇殺,既然是江湖仇殺,那就是生死自負。”
“一群人追殺,追入城中堵門,結果被殺了一通,你們還有臉說話?”
“你們這群老家夥,實在是可笑至極。”
一番言語上的針鋒相對,讓大道宗的強者們,面色愈發的難看。
而劍蜀宗的強者們,其實面色亦是有些變化。
主要還是方浪在臨江城内大開殺戒,把他們給震撼到了,被那麼多大道宗的弟子所包圍,簡直是猶如身處絕境之中,然而,這樣的情況下,方浪依舊是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皿路。
他沒有選擇逃跑,沒有選擇躲藏,而是直接出手,殺了個天地反覆!
許多劍蜀宗強者在心頭震撼的同時,亦是感覺身體之内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盡管如今的劍蜀宗已經跌落到十大宗門末位。
但,我劍蜀宗弟子……不可欺!
從方浪的身上,他們隐隐約約看到了當年那位一劍臨塵,風華絕代,蓋壓整個大唐天下宗門的女劍仙,軒轅太華的影子!
同樣的霸道,同樣的一人掃六合!
溫庭說完,扭頭看向城中,神色無比的複雜,許久,歎息了一聲。
當年那個洛江書院演武場中,稚嫩的揮舞着鐵劍的少年郎,如今……終究還是走上了一條艱難的皿路。
溫庭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引錯了路子。
這對這個少年而言,到底是好是壞。
可惜,世上的一切,終究是沒有回頭路的,溫庭改變不了已經過去的事情,他能做的……就唯有為少年掃清一些障礙。
屈指一彈手中的細劍,細劍嗡吟,溫庭不溫不火的氣息開始逐漸的沉湎下去。
遠處,一位大道宗的強者神色變化間,想要開啟封禁了城池的封印,然而,剛剛動,溫庭便是甩出一道劍光,劍光自天而降,逼退了這位大道宗的強者。
“别急着開,繼續封着啊。”
溫庭淡淡道。
開什麼封印?
不是喜歡封印麼?
不是要甕中捉鼈麼?
倒是繼續啊!
而溫庭的動作,讓劍蜀宗的強者亦是反應過來,一時間,一道道劍氣橫空。
城外,角色互換,原本打算要打開城池封禁的劍蜀宗強者,竟是成了阻攔大道宗開啟封禁陣法的對象。
這種變化也是讓人忍俊不禁,感到有些滑稽。
而在劍蜀宗強者的阻攔下,大道宗的強者們還真的是無法開啟陣法,因為劍蜀宗強者的攻勢一下子增強了許多!
……
……
虛空中。
可怕的碰撞對轟,雲層像是巨石投落的湖泊,泛起了可怕漣漪,朝着四面八方席卷開來!
天地都仿佛在這一刻被砸出一個巨大的空洞似的!
虛空中。
朝小劍白衣飄雪,手中的青鋼劍碎為萬千劍片,像是化作了萬千飛劍,席卷蒼穹之上,猶如江河遊魚,密密麻麻,席卷長空。
他的遠處,大道宗的掌教趙龍士周身陣圖懸浮,道袍飛揚,騎乘仙鶴,仙風道骨。
此時此刻,兩人停止了對戰,趙龍士眉頭微蹙,扭頭一望,似是看到了臨江城中鮮皿浮沉的畫面似的。
“此子……過分了。”
趙龍士蹙眉。
如此多的大道宗弟子身死,對整個大道宗而言,影響十分巨大,甚至會影響到大道宗未來的氣運,畢竟,年輕的弟子,才是大道宗的立宗之本,未來承接大道宗的支柱。
可是,包括安梵在内的四品境的天才被方浪給屠了個遍,這是要讓大道宗斷代啊!
“軒轅太華都沒有這麼狠啊!”
趙龍士面色嚴峻。
随後拂塵一甩,便不打算和朝小劍繼續鬥下去。
他要去臨江城中看一看情況。
然而,朝小劍卻是不讓了,盡管方浪的殺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朝小劍卻是覺得爽快到極緻。
艹!不愧是他朝小劍的掌門師姐看中的人!
這暴脾氣,實在是太符合他朝小劍的心了!
“趙龍士,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交鋒,你個糟老頭子摻和什麼?”
朝小劍劍指一掃,頓時無數的飛劍猶如化作宣洩九天的銀河,轟然砸落!
趙龍士卻是不理會,術陣推出,仿佛有山嶽橫移,纏住朝小劍的劍河,一邊戰,一邊朝着臨江城的方向飛去。
朝小劍也是無法,他在硬實力上和趙龍士還是存在着差距的,不過,朝小劍心頭也是發狠。
若是真的逼急了他,休怪他朝小劍拼命。
連方浪那小家夥都敢如此拼命,他朝小劍可不能丢了人,他當年也是靠拼命越階殺敵而殺出的白發劍魔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