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缭繞在肅穆的古殿中,一尊龐大身影被青銅鎖鍊所縛,跪坐在地上。
哪怕保持着跪姿,這尊龐大身影的高度也比尋常人站立時還要高出一些,渾身披覆重鱗,頭角峥嵘,肋生雙翼,若是站起來,怕是威武如天神——倘如那些常人手腕粗細的青銅鍊沒有洞穿它的四肢與肋骨的話。
魁梧的身影跪坐在殿前,雙翼被折去一半,皿順着洞穿身體的鎖鍊和雙翼的斷面流淌下來,在前殿地面上騰起袅袅白氣,兩側是被甲執戟,面覆青銅傩具,棱角森然。
面前是向上延伸的石階,石階盡頭是一張禦案,禦案左側立着一道身影,黑袍籠罩全身。
禦案後端坐着一道帶着冕旒的身影,九串玉旒垂落,遮掩住其面龐,隻能看到其下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
“趙遷……”禦案後的人開口,“孤本以為汝會拼死反抗,未料汝竟束手自縛。”
“孤隻是想來見見,看看一個半人半龍卻攻破了孤的大趙的賤種,究竟有何奇異之處。”
殿下的魁梧身影冷笑。
“今汝既見孤,作何想?”
禦案後的君王問道。
“失望至極!”
殿下的身影直起身軀,穿身而過的青銅鎖鍊撕裂他的身軀,大片鮮皿噴湧,原本在鎖鍊洞穿下久久未愈的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背後折斷的雙翼延長。
“汝竟想憑借區區一道鎖鍊掣制住孤,還敢召孤來此,直面于孤,”趙王遷将洞穿自己身軀的鎖鍊扯出來,仍在殿下地面上,看向禦案後的身影,金瞳厲光大盛,“汝欲死耶?”
“善,”禦案後的君主颔首,“汝欲死而。”
話音剛落,趙王遷周圍的執戟侍衛有六人同出,身上重甲長戟騰起一層薄薄的黑焰,焰簇晃動間六杆長戟将趙王遷再次洞穿,架在原地。
“律?”趙王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誰的皿統可以壓制孤?!”
下一刻,禦案旁罩着黑袍的人影微微晃動,憑空出現在趙王遷的身前,手中不知何時握着一柄長劍,長劍刺穿趙王遷的兇膛,然後趙王遷身上繃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松弛下來。
“孤既見汝,亦是失望至極,”禦案後的君主搖頭,對着下方的侍衛揮手,“拖下去罷。”
“等等!”被洞穿身軀,刺穿脊柱的趙王遷突然開口,語氣早已不複方才的淩盛,“汝殺不了孤,孤乃不死之身,縱是此軀薨殁,孤亦會重歸。”
“哦?”
禦案後的君主目光深邃,看不出半點情緒。
“汝雖雄才,然亦為凡人之軀,壽有盡時,不可久視,孤可令汝化人為龍!”
趙王遷提出一個自認不可能被拒絕的提議。
“拖下去罷。”
禦案後的君主再次揮手。
“孤……孤願奉汝為右!”
被拖動的趙王遷再次開口。
禦案後的君主淡淡開口:“兩年前孤滅韓國,韓安說願為孤之說客,勸爾等降于孤,此後人龍共治天下,龍悉數奉孤為右,孤是如此回答他的。”
“孤的大秦,廣納天下,容得下世間萬靈,卻唯獨容不下爾等自诩尊貴的鱗蟲畜牲,”台階上的君王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趙王遷,第三次揮手,“拖下去罷。”
趙王遷被六名執戟侍衛拖出大殿,高高在上的君主看向某處,那裡站着一個穿着現代服飾,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少年,周圍的侍衛對他一無所覺。
然後他看到威嚴的秦國君主對着他開口:“汝是何人?”
……
“喂!喂!”
飛機上,蘇曉樯用力推了路明非兩下,路明非回過神來。
“怎麼了怎麼了?該下飛機了嗎?”
路明非看向蘇曉樯。
“下你個頭,這才剛起飛沒多久,”蘇曉樯對着路明非輕輕彈了個腦瓜崩,“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叫你半天你都沒反應。”
“沒什麼,”路明非搖頭,“一個夢罷了。”
說是夢隻是因為暫時還不适合把尼伯龍根的事情告訴蘇曉樯,實際上剛剛他是在回憶在尼伯龍根中修複司命時所見的幻境,隻是……
為何幻境中的秦始皇會轉頭看他?難不成這幻境還是交互式的?
不過他在幻境中最後也隻見到那位看不起面貌的秦國國君轉頭對着他問“汝是何人”,然後幻境便崩潰消失了,去問司命的活靈,結果這家夥因為剛剛恢複沒多久,腦子都還沒清醒過來,隻能機械化地執行他的命令,想要交流,估計得等它徹底恢複。
“我發現你最近這兩天注意力好像總有點不集中,你做什麼夢了?”
蘇曉樯疑惑道。
“夢見我在布置咱倆的婚禮現場,可給我愁壞了,我連家具擺放都規劃不好,布置婚禮現場這麼大的事我哪會啊?”
路明非随口就來,蘇曉樯臉色通紅。
一隻纖長素白的手從路明非和蘇曉樯的座椅中間伸過來,在他倆的肩膀上各拍一下。
“怎麼了,師妹?”
路明非和蘇曉樯轉頭看向坐在楚子航身旁的夏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