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宸走後,慕容谷雪才松開了一直以來都握緊的雙手。
她那一雙玉手手心之中,滿是汗水。
通玄境。
洛天宸早就是通玄境了。
如果隻是返虛境,舉手投足之間不會有如此之大的壓迫感。
他明明沒有故意為之,沒有故意釋放體内氣機流轉與氣勢壓迫。
可即便如此,也讓人如臨大敵。
慕容谷雪松了一口氣,雖然她的背景很大,大到可以不将一位通玄境強者放在眼裡。
要知道,慕容谷雪都能有一個返虛境巅峰強者晨默,甘心情願的做那扈從。
她的身份定然極為尊貴高絕。
但她為何要出現在這被其他三域稱為不毛之地的北域,那就無從得知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北域,是洛朝。
而她,來自東玄州南域。
南北兩域,相隔何止千裡。
一位通玄境強者若真鐵了心要殺她,她恐怕真就要香消玉殒了。
慕容谷雪扭頭望向洛毅,見他仍舊皺着眉,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半壇子酒,便沒有去出言打擾他。
小院外,少年墨黎等到洛天宸走後,才敢進來。
其實洛天宸走之前曾悄然看了他一眼,至于有沒有識破少年的真實身份,那便無人知曉了。
墨黎走入小院後,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奇怪,他四處看了看,然後将視線投到了一個角落處。
他緩緩蹲下,凝神望着那個角落,目不轉睛。
慕容谷雪忽然感覺有些無聊,身邊兩個人,差不多都是啞巴。
少年墨黎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說話。
至于洛毅,這位小鍋鍋平常話也不多,現在更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洛毅忽然站起身。
他走入宅子房間内,翻檢了好半天,最終終于是找到了一副棋盤。
洛毅拿着棋盤與棋子,毫無形象的坐在門檻上,開始自顧自下棋。
這樣一來,小院中就陷入了一種絕對的安靜。
墨黎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堆放着鋤頭鐵鍬的不起眼角落。
洛毅則是坐在門檻上,獨自打譜,時而落子飛快,時而躊躇不決。
慕容谷雪眼皮狠狠一跳,兩個怪人。
她幹脆直接趴在石桌上,閉眼假寐。
洛毅目不轉睛的低頭看着棋盤,他頭也不擡,伸手一抓,石桌上的那壇梅子酒頓時飛掠至他的手中。
洛毅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他當然不擔心洛天宸會在酒裡下毒。
洛天宸雖然無情,但同樣身有傲氣。
縱觀他這一生,雖然行事殘忍無情,但是卻從來不屑于玩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
洛天宸最擅長的便是玩弄人心。
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似乎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
如果洛毅沒記錯的話,多年前,洛天宸曾對洛毅說過一句話。
“頭頂那烈日,你能目不轉睛地盯着它看嗎?”
洛毅仰頭眯眼,看了一會,最終還是用手遮擋了一下,随後搖了搖頭。
洛天宸便又說道:“知道為什麼嗎?”
洛毅還是搖頭。
“因為那輪太陽,便是這世間所有人的人心凝聚而成。”
“人心,是無法去直視的。”
當時的洛毅不懂,現在倒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