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星曌步入太和殿,紀夏向宮星曌笑道:“今日勞煩星曌族兄了。
”
宮星曌臉上也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他入座之後,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口飲盡。
這才詢問紀夏道:“你找我前來,有這麼急切,想來應該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吧?
”
紀夏站起身來,向宮星曌行同輩禮,道:“今日前來,有一件事想要請星曌族兄幫忙。
”
“盡管說出來。
”
宮星曌沒有猶豫,爽朗道:“我大符之所以能夠存續,還是仰仗了你我的交情,你能夠幫助我大符脫厄,我如果能夠幫到你,自然也是義不容辭。
”
宮星曌一向忠義,在三山百域中,很少能夠找出這樣的神台君王。
紀夏平日裡也喜歡和宮星曌相處,談論一些百域秘辛,或者一起探讨一些棘手的政務。
紀夏見宮星曌答應下來,也不再浪費時間。
他開口道:“星曌族兄擅長演算之法,我想要請星曌族兄為我演算一件事。
”
宮星曌疑惑問道:“需要我演算何事?
”
紀夏彈指,虛空中有百域地域出現。
地圖放大到潮海域,又放大到琉硯上嶽所在的島嶼上。
“還請星曌族兄算一算,死國入侵潮海域,這座無名島嶼上的生靈,是否會毀在死國大軍手中。
”
宮星曌不知道紀夏演算這種事的原因,很是奇怪的看了紀夏一眼。
然後仔細看了無名島嶼一眼。
輕輕點頭:“我可以一試,但是演算一道,極為玄奧,就算我苦心鑽研兩百年,也僅僅隻得皮毛,能否算出來,還不好說。
”
他左右看了看,問道:“可有這座島嶼之地的土壤?
”
紀夏略微一怔。
看向張角。
張角和玉藻前曾經踏足過這座無名島嶼。
可是又有誰會帶島嶼土壤回來?
張角搖頭,紀夏無奈對宮星曌道:“族兄,而今潮海域被死國占據,現在想要前往潮海域尋一些島嶼土壤,恐怕很有難度。
”
宮星曌蹙眉道:“我的演算之道,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夠不借助任何媒介,就能夠得出結果的程度。
”
演算一道,玄奧非凡。
不說宮星曌研究了區區兩百年,有許多精于此道的強者,哪怕研修了兩萬年,都不能夠掐指曉未來之事。
“可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
紀夏道:“是否有能夠替代島嶼土壤的東西?
”
“有是有……”宮星曌遲疑道:“隻需要潮海域域靈引動無名島嶼厚土氣息,也能夠演算……隻是,不知這潮海域禦靈,是否願意相助。
”
“潮海域域靈?
”紀夏沉吟一番。
潮海域距離旬空域足有十二座域界,所以潮海域的域靈,自然不再是焦流大尊。
“要勞動潮海域域靈相助?
”
紀夏想起那位深不可測的焦流大尊,神色有些鄭重。
向焦流大尊那等的存在,就隻有他主動獻身,紀夏又如何能夠主動溝通?
宮星曌徐徐點頭。
紀夏沉吟一陣。
忽然站了起來,走下玉台,來到太和殿中央。
他輕輕招手,殿外立刻有泥土飛入太和殿中。
泥土懸停在虛空中。
紀夏一指點出。
靈元飛快在虛空中構築出一個極為簡單的祭祀靈陣。
“請見焦流大尊!
”
宮星曌、白起、張角都有些疑惑。
難道這一道祭祀靈陣,真的能夠喚來旬空域等十八座域界的禦靈,焦流大尊?
靈陣閃爍出微弱的光芒,光芒逐漸化作點點光點,從靈陣中飛出,繼而飛入虛空,消失不見。
在宮星曌等人驚奇的眼神中。
太和殿虛空中,又有一顆顆閃耀的星光從虛空中逐漸透露出來。
在衆人眼前,構築出一道巨大的赤紅色光芒人影。
人影眉目威嚴,似乎蘊含了深重的威嚴。
赤色人影不斷散發出神秘莫測的氣息,讓宮星曌等人俱都微微低首。
紀夏向那道面目行禮道:“見過焦流大尊。
”
宮星曌、白起、張角也俱都行禮。
焦流大尊看到行禮的紀夏,面色柔和了許多。
這才詢問道:“太初王紀夏,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喚靈法陣?
”
紀夏直起軀體,笑道:“星曌族兄曾經給我一本三山秘錄,我從其中記載的一件秘辛中,參悟了這道喚靈法陣。
”
宮星曌不由側目。
三山秘錄他看過了很多次,熟讀其上的所有秘辛,但是卻從來沒有參悟出所謂的喚靈法陣。
沒想到同樣的典籍,紀夏看了,就能夠有這麼大的收獲。
由此可見,太初王紀夏的天賦,猶勝過宮星曌許多。
怪不得可以在短短時間内,稱霸百域,甚至百域聯合,都不能威脅太蒼,甚至太蒼還用神秘至極的手段,戰而勝之。
焦流也仔細看了紀夏一眼。
旋即虛空中的赤色人臉化作光點散去,繼而光點極速重組,化作一個看不到面目的神形。
神形焦流緩緩從虛空中走下,落在太和殿大地上,又步入客座。
“我許久不曾飲用凡俗之酒,今天正好得空。
”
焦流心情很不錯,他語氣輕快,對紀夏開口。
在紀夏眼神示意下,立刻就有禦膳司呈上美酒佳肴。
神形焦流坐在客座,品嘗着這些太蒼引以為傲的美酒美食,稱贊道:“沒想到這尋常王朝的飲食,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即便是我,面對這些東西,都難以搖頭。
”
宮星曌神色恭敬。
眼前的神形雖然和善,但他卻是十八座域界的域靈,曾經開口庇護大符,讓大符還在弱小的時候,免受百目、契靈的侵襲,避免了因此亡國。
饒是域靈焦流和大符有這樣的淵源,可是宮星曌得見焦流大尊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面對這樣一位對大符有大恩德的神秘存在,就算是天賦鼎盛,手段高明的宮星曌,都略顯有些拘謹。
反倒白起和張角,大約是大場面見得多了,隻是自顧自飲酒,時不時看一眼焦流、看一眼紀夏,神色始終沉穩,不曾流露出什麼情緒。
紀夏心中焦急。
但在焦流面前,卻始終沒有表現出來。
直到酒過三巡,焦流飲了許多酒、品嘗了許多佳肴之後。
他這才轉過頭,注視紀夏:“你今日請見于我,所為何事?
”
紀夏再度向焦流行禮。
“我今日請見大尊,是想要從大尊口中,獲悉一些潮海域域靈的消息,最好能夠面見潮海域靈,向他求一縷潮海域厚土氣息。
”
焦流詢問道:“可是想要知曉潮海域那座琉硯上嶽,在伏梁死國入侵中的安危?
”
紀夏等人相視一眼。
這尊焦流大尊,知曉的事情,顯然極多。
而且他們清楚的從焦流的語氣中,感知到了一絲戲谑之意。
似乎他們想要面見潮海域靈這件事,讓他感到好笑。
紀夏道:“既然焦流大尊看穿了我們的意圖,我就不再隐瞞,确實是因為這件事。
”
焦流看不清面容的軀體,微微前傾道:“你們想要對那些絕昇皇國的神台出手?
”
紀夏神色沉靜。
但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焦流左右看了一眼白起和張角。
忽然道:“沒想到這百域之中,竟然能夠存在這麼多人族英豪,也沒有想到,百域的一線生機,竟然落在了人族國祚之上,倒是讓我好生意外。
也罷,既然如此,我可以助你們得見潮海域域靈,但是之後的事,卻沒有你們想的那般簡單,你們需要自行想辦法才是。
”
太和殿中,紀夏幾人還在朝焦流行禮。
焦流已經化作星點,消散。
虛空中,隻餘留下一道氤氲的星光。
星光中,似乎有一道道潮水,在噴湧流動。
紀夏不曾猶豫。
他仿佛福至心靈,上前用兩隻撚住星光。
微微用力。
星光碎去。
星光中的潮水流淌出來,在太和殿虛空中肆意流動,化作一條清澈的水帶。
下一刻,清澈的水帶構築出一道喚靈法陣。
其上噴湧着金色的尊貴光華。
好像比起紀夏方才施展的喚靈法陣,品秩不知高出多少。
與此同時。
虛空中,突兀有大浪滔天而來。
就好像有一座大海,兀自進入其中。
就好想要将太和殿都盡數淹沒。
紀夏、白起、張角、宮星曌俱都皺了皺眉。
因為他們感知到一股極其暴戾的氣息,從無盡的海水中沖擊而來。
想要将太和殿沖垮!
“這是潮海域域靈的氣息?
為何這般兇暴?
”
紀夏心中低吟:“想直接讓太和殿化為灰燼?
可惜了,想要摧毀太和殿,這等力量,還不夠。
”
暴戾兇殘的氣息浪湧而至。
白起、張角、宮星曌反複感知到一隻龐然、古老的兇獸在浪潮中注視他們。
令他們不知不覺,身後神台迸發,橫立而來。
宮星曌眼中的天生符文,甚至應激顯露,正在緩緩轉動。
“爾等打擾本尊長眠,該當何罪!
”
沉悶、煞氣重重的聲音炸響太和殿。
太和殿紋絲不動。
淹沒太和殿的黑暗浪潮中。
忽然有一隻獠牙猙獰,雙目怒意重重的黑鲨,破海而來。
軀體似乎自然而然帶着無盡的兇戮之氣,讓人側目。
紀夏細細看去,這條黑鲨軀體上,帶着千瘡百孔,又有腥臭至極的氣味彌漫出來。
沒有一絲焦流大尊般尊貴的氣魄,卻像是一條來自舊淵的魔物。
“太蒼太初王紀夏見過潮海域大尊。
”
盡管紀夏十分不喜歡潮海域兇戮至極的氣息,但是此刻,紀夏還是躬身行禮。
畢竟太蒼還有求于他。
“我們從焦流大尊手中,獲得镌刻了靈陣的星光……”
紀夏話語未落,那黑鲨大尊眼中的兇戮氣息幾乎化作實質,籠罩紀夏,口中充滿怨氣,道:“焦流?
”
紀夏明顯感知到潮海大尊語氣并不和善。
他不動聲色道:“今日請見潮海大尊,是想要請求大尊一件事。
”
潮海大尊巨大的黑鲨軀體,遮掩了太和殿偌大的殿頂。
兩道銳利的眼神直刺紀夏的眼眸,眼中似乎有探尋之意。
紀夏繼續道:“我想要從大尊這裡,求取一縷潮海域厚土氣息……”
潮海大尊尖利的鲨尾,拍打在太和殿中的華表殿柱上,發成沉悶的聲響。
但是太和殿卻沒有任何東西損毀。
潮海大尊四下看向太和殿,眼中驟然露出驚喜之色。
他黑鲨軀體“嘭”一聲炸裂。
化作一股股漆黑的濃墨。
濃墨重組,化為軀體和常人一般大小的神形。
他不回答紀夏的話語,而是一步步走向玉台。
白起和張角俱都皺眉。
宮星曌也非常不解。
似乎這尊潮海域大尊,并不如焦流那般好說話。
紀夏神色卻始終沉靜,并不阻止他。
潮海大尊一路走上玉台,坐在太先寶座之上。
神色露出一抹貪婪。
“我可以将潮海厚土氣息給你們,但是,我看中了這座殿宇,你們需要交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