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太蒼生靈無聲仰望虛空。
太初尊皇紀夏就如同一尊天生的神靈,注視着太蒼每一位子民。
天地之間,不斷綻放出一道道閃耀的金光。
饒吟仿佛沒有聽到身邊绛馥公主的話語。
她的眼神之中,滿是崇敬,滿是難以形容的光芒。
绛馥公主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饒吟的回答。
轉過頭,便看到發呆的饒吟。
旋即绛馥公主環顧四周。
她愕然看到,幾乎所有太蒼少女,看向太初尊皇紀夏的眼神,都帶着無盡的崇敬,和純真的仰慕。
绛馥公主回過頭來,又看向虛空的紀夏虛影。
她有些無奈自言自語道:“不要說這些太蒼子民,就連而今的百域之地,又有哪一位少女,不将太初尊皇紀夏,視為心中的神明?
”
太先尊皇鐘,仍然在天地之間轟鳴。
整座太蒼二十二座域界。
甚至地崆星上的許多座太蒼城池。
也在同一時間,聽到太先尊皇鐘浩偉鐘聲,看到太初尊皇尊貴虛影,顯化在地崆星虛空。
一尊尊太蒼大臣、将軍、強者。
不斷從虛空之中,來臨太初虛影之前,恭敬向虛影行禮。
一位位手持強大靈器的太蒼銳士。
昂首挺兇,整齊站立在一艘艘散發着驚天毀滅氣息、駭人靈元波動的巨艦之上。
他們周身萦繞着劇烈的靈元波動。
也許單單一位太蒼銳士,并不足以讓強大的來敵膽怯。
可是當太蒼銳士的數量達到上萬人、十萬人、百萬人,乃至數百萬人之時。
太蒼的威嚴,足以令任何皇朝膽寒!
無數太蒼生靈,都激動萬分。
許多歲月,他們都不曾看到過如此盛況。
甚至虛空中,原本凝聚而出,想要釋放出傾盆大雨的烏雲。
都因為太初皇庭此刻散發出來的威勢,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座座靈府,占據了虛空!
一座座神台,不知縱橫多少裡。
一座座神淵,将天地分割成許多空間,其中迸發出來的靈元,讓此刻的太蒼,如同一方煌煌神國。
而這些令尋常皇朝,都要畏懼的神淵存在。
對于太蒼而言,并不是頂層的盡頭。
又有一方方大澤,異象橫生。
或孕育出無盡的皿海。
或有道道雷霆醞釀。
或有無窮魔氣在其中升騰。
或有道道經綸,在神澤之中,書寫下難以言明的道理!
绛馥公主呆呆的看着虛空。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太蒼。
原本以為大符王庭,對于太蒼的預估,已經十分充分。
可是。
當她看到此刻這一幕。
绛馥公主終于認知到自己的狹隘,與大符衆多大臣的想象力匮乏。
“……太蒼竟然已經達到這種程度。
想必,如果太初尊皇願意,這一座皇朝恐怕能夠随時成就帝朝。
”
绛馥公主歎息。
而所有太蒼生靈眼中,就隻有無窮的自豪,以及驕傲。
這些生靈之中,也有許許多多,從元鼎初期存活至此的老人。
他們的眼眶濕潤。
身軀顫動!
難以遏制的感動,以及對太初尊皇紀夏的感激,就如同傾瀉的洪流一般,在他們心間沖擊而去。
“太蒼,家國!
”
“我能看到太蒼興盛于此,夕死可矣!
”
“不,老朽不能死!
太蒼人族雖然得益于尊皇、得益于太初皇庭,能夠幸福、無懼的度過一生!
可是,這座無垠蠻荒,仍然有無數的人族。
在過着居無定所、受其它種族奴役、受其它種族吞噬的生活。
而我太蒼有一日,必将能夠成就神國,救那些生不如死的人族百姓,脫離災厄!
老朽如果死了,也就看不到這般的盛況了!
”
老朽的太蒼子民,口中俱都喃喃自語。
終于!
虛空中的太初尊皇紀夏,雙眸遠望。
仿佛将太蒼所有疆域,都囊括在他深邃的雙眸之中。
旋即,他探出一隻手掌。
手掌之上,忽然有道道神光,在不斷飄轉,在不斷玄妙纏繞。
從那神光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道奇異的玄碑,矗立在紀夏的掌心!
轉瞬之間!
太先尊皇鐘鐘聲,戛然而止。
天地中,一切真實聲音,于此刻消散。
轉而有一聲聲呼喝之聲,一聲聲金鐵相擊之聲,一聲聲洪流肆虐之聲,一聲聲神靈在雲端呐喊之聲,顯現而來……
種種聲音,仿若從天外降臨。
落在所有注視太初尊皇紀夏的生靈耳朵中。
此刻的紀夏。
眼中也露出崇敬。
他輕輕将手中玄碑一抛。
頓時。
玄碑有若有靈,綻放着種種色彩,飛到虛空之中。
而且很快,這一座玄碑,就化作千丈、萬丈之大小!
玄碑聳立于虛空。
散發的光輝,甚至蓋過天空中那三顆烈日,綻放的光芒。
紀夏眼看着玄碑矗立于虛空。
忽然雙手大張,繼而雙掌交疊,朝着那一座玄碑,躬身一拜!
“拜人族先祖!
拜人族先民!
拜人族不屈的脊梁!
拜天地之間不滅之英魂!
拜人族亘古傳承之文明!
”
紀夏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
整座太蒼,仿若都被紀夏的洪音籠罩。
無數妖靈,無數妖獸,無數太蒼陣營中的生靈。
此刻,他們俱都感知到這一個個文字,一行行祭拜之中,蘊含着的龐然偉力。
懸浮在天空中的玄碑,不斷有道妙無比的光芒閃耀出來。
照耀在太蒼國境每一個角落之中。
天地在巨變!
虛空之中,洞開一道道龐然漩渦!
從那些漩渦裡,無窮無盡的規則力量,噴湧而出,似乎在改造天地。
而令人訝然的是,身處太蒼國境内的其他陣營生靈,雖然能夠看到天地之間的異象。
卻無法感知太蒼發生的無數變化。
數千上萬丈神夏玄碑,古樸莊嚴,通體漆黑。
仿若用一種極為奇異的神金鑄就而成。
它就矗立在天地之間。
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淪為神夏玄碑的陪襯。
“神夏玄碑!
立!
”
紀夏洪音浩蕩。
神夏玄碑之上,于眨眼之間,浮現出兩顆巨大的文字。
這兩顆文字極為陌生。
可是,所有注視着神夏玄碑的太蒼生靈。
都輕而易舉的感知到了這兩顆文字的含義。
就仿佛這兩顆文字,能夠與他們的皿脈共鳴。
“太蒼!
”
無數太蒼強者,喃喃誦讀出神夏玄碑上,經由天地規則,自發浮現的兩個文字。
“太蒼!
”
無數人族生靈,也俱都目光崇敬,輕聲誦念。
然而,即便他們的聲音再輕,哪怕他們的聲音有若蚊喃。
可是,當數十億生靈,齊聲低吟的時候。
這一道聲音。
也有若山河崩碎,有若雷霆轟鳴,有若星辰隕落!
“太蒼!
”
這兩個字仿佛有奇異的力量。
天地之間,靈元驟然從一道道空間中迸發出來。
大地的特性,也仿若被瞬間增強無數倍。
所有太蒼生靈,幾乎在同一時間,感受到自己的軀體,正在劇變!
他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皿脈,繼那一日金光閃耀之後,再度變得純粹,再度變得強大!
上尹、上将軍、作冊、宰禮、上臣、無數大臣、無數将軍……
一尊尊位極人臣的太蒼大臣。
在這一刻,俱都凝視着虛空中的紀夏虛影。
他們此刻無法相信,太初尊皇一拜之下。
天地之間竟然有如此龐然的偉力迸發出來。
而下一瞬間。
從那镌刻了太蒼二字的神夏玄碑之中。
一道道光影逐漸顯現而來。
散落在虛空各處。
這些光影之上,是一座龐然神國往事!
紀夏站在虛空中,看向那些光影。
眼中逐漸露出自豪,驕傲的光芒。
那些光影之上,有人族神國神夏!
神夏有無數強大軍伍,征伐異族,宣揚人族的尊貴。
他們令一座世界從殘暴,通往文明;從蠻橫,變為禮儀之邦。
神夏有一尊尊先天誕生的強大妖魔,烙印在人族士兵的軀體之上,受到人族軍卒驅使,鎮壓一方方世界!
神夏有無數神人,高居雲端,撥開雲霧,撒下教化的種子。
神夏也有一尊無上的神帝,招來九山之精、九水之靈、九天之骨,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一錘錘!
一爐爐!
将這些足以傾覆世界的神物,鑄就成一座玄碑!
鑄就成為九座巨鼎!
那光影中,有神人腳踩祥雲,在無數神國治下的世界中穿梭。
将人族神夏帝禹的诏令,傳于諸多世界!
“有大禹神帝鑄就玄碑,鎮壓神夏氣運!
天下生靈,俱都享此恩澤!
大禹神帝鑄就九鼎!
鎮壓九州氣運!
神夏自此國運不衰,自此傳承不滅!
”
浩蕩的偉音,響徹一座座世界。
諸多世界,無數物種,無數種族,無數生靈,俱都朝拜迎接人族大禹神帝诏令。
“他們的面容虔誠萬分,與有榮焉。
就好像,他們被人族統治,是他們莫大的榮幸,是他們無盡的氣運!
”
姬淺晴統領着太蒼怒焰靈軍伍,一身紅色铠甲,就仿佛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如同晚霞一般映照天際。
她眼中,也有無盡的希望之火,在熊熊燃燒。
“我人族,原來曾有如此強大的神國!
無數生靈,在我人族統治之下,化蠻夷為文明!
他們敬拜人族,崇奉人族!
”
不僅是姬淺晴,幾乎所有太蒼人族,雙眸之中,都有無盡的希望,以及無盡的自豪。
這種自豪,來自于人族皿脈!
這種自豪,來自于人族身份!
可是!
轉瞬之間!
虛空中那一座強大人族神國的光影,忽然如同鏡子一般一寸寸破碎。
繼而在無數太蒼生靈飽含着重重希望的眼神中。
這些光影碎片再度重組。
整座無垠蠻荒,某種奇異的規則力量忽然被引動!
無垠蠻荒許多地域,都有奇異的規則力量閃耀而過。
然後這些規則力量穿梭空間,來臨百域太蒼虛空之上。
然後融入那些光影碎片之中。
此刻。
光影碎片再度化作無數光幕。
仰望天際,原本眼中充滿着無盡自豪,充滿着無盡光榮的太蒼人族。
神色忽然僵硬!
上至太蒼重臣,下至黎民百姓。
幾乎盡數如此!
因為他們在那些重組的光幕上,清楚的看到了,無垠蠻荒諸多人族國度、人族文明、人族生靈,正在遭受的苦難!
姬淺晴亦是如此。
她看到有人族國度破碎!
無數異族擄掠人族生靈,将它們豢養、将他們烹食、将它們風幹、讓他們淩暴虐殺!
她看到有人族國度苟延殘喘,谄媚周邊強國,将數年歲貢供奉于強國,将族中少女進獻于強國,将大半領土割讓與強國!
然後強國仍然踏破這座國度,山河飄搖,國度滅亡!
她看到無數人族婦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如同牲口一般托庇于其他國度!
她看到有人族王朝,數千年來勵精圖治,縱橫捭阖,最終成就皇朝。
然後便被域界之中諸多其他種族皇朝,群起而攻,國祚崩碎,文明不存!
……
如此光影,密密麻麻懸浮在虛空之上。
怒焰大将姬淺晴眼眸圓睜,神色僵硬,不知所措。
數十億太蒼生靈如遭雷擊!
無數太蒼子民俱都落淚。
無垠蠻荒人族的現狀,令他們骨子之中,都迸發出一股龐然的怒火。
這一股怒火,通過神夏玄碑規則之力,被收集而起,化作一條滔滔長河。
怒火長河洶湧澎湃,幾欲掙脫神夏玄碑的束縛,降臨大地。
想要化作滅世的天洪,将這一片人間,俱都沖毀,想要将這一座世界,淹沒崩滅!
在無數太蒼人族低聲恸哭之下。
神夏玄碑周遭懸浮着的光幕景象,也都逐漸消失不見。
神夏玄碑上镌刻者的太蒼二字,也溶于神夏玄碑之中。
神夏玄碑不斷縮小,繼而落在大地之上,融入大地之中消失不見。
可是紀夏這一尊神夏玄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