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困?”
紀夏聽到乘衣歸的話語。
本能的想到如今被困在雲淵大澤上的雷世元君。
但是乘衣歸沒有給他時間細想。
突然間一步踏出。
她腳下立刻有一座神橋鋪展出來,直直通向遠處的虛空。
乘衣歸長裙飄舞,踏上神橋,回頭望向紀夏。
紀夏并沒有猶豫,他飲完杯中的美酒。
也站起身來走上神橋。
就這樣乘衣歸和紀夏,并肩行走在神橋上。
這一次,紀夏思索之間竟然忘記了運轉靈禁,遮掩虛空中的異象。
頃刻。
下方許許多多太蒼百姓,便都不約而同的走出房舍,向天上張望。
太蒼人族,已經被靈米、靈泉、各種異獸肉食洗禮。
他們的軀體堅韌,五感敏銳。
哪怕隔着遙遠的距離,也都看到了神橋上行進兩位無上存在。
諸多太蒼生靈,看到紀夏的身影,眼中露出狂熱和崇敬。
旋即又看到紀夏身側的天女。
太都竟然變得一片寂靜。
許許多多太蒼生靈,乃至許許多多太蒼大臣。
也都擡頭看向天空。
望着這夢幻的一幕。
卻見天地之間,綻放七彩霞光的神橋,延展到了無窮無際的天際。
而紀夏一身玄衣,身姿偉岸,俊美無俦,便如同是鏡影中的仙人下凡。
紀夏身旁的天女,更是風華絕代,單單隻是身姿,就已經壓過了太都的勝景。
就這樣……
所有人都呆呆的注視着天空。
直到天上的神橋消散。
直到紀夏和乘衣歸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衆人才反應過來。
緊接着……
整個太都都沸騰了。
有少女掩面哭泣。
有少女怔然于原地。
但是絕大多數的太蒼生靈。
臉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他們奔走相告,甚至有許多太蒼子民,已經将天空中的夢幻一幕,拍攝上傳到了天蒼之庭。
讓整座太蒼,數百億子民,都感受到他們的喜悅。
“上皇終于開竅了……”
“這幾百年以來,太蒼從貧瘠弱小的蠻荒之國,發展到如今這般萬國來朝。
可是國中卻始終沒有一尊皇後,這也并不合禮儀。”
“不知道那一位天女,是什麼樣的來曆?
尋常女兒,可配不上上皇,上皇之後,可是要母儀天下的。”
衆人紛紛議論。
也有人猜測說道:“也許隻是來訪太蒼的貴客……”
“噤聲!”
有老者喝止了他,一臉怒容說道:“剛才那般迷離夢幻的場景,必然是上皇看中了方才那一位天女,刻意營造出來的。
你怎麼不盼着一點好?”
那人頓時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太都歡慶莫名。
但是也有許多人落寞神傷。
身在太都太蒼學宮,已經貴為樂律學宮宮主的饒吟。
此刻正擡頭看着晴朗的天空。
神色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夏和乘衣歸并肩向前。
卻并沒有走出太遠。
太都如今已經廣闊非常。
紀夏走出太都,不過僅僅走了一二百裡。
兩人來到了之前的蒼青山上空。
在很久之前的契靈尋狩之戰中。
蒼青山就已經被夷為平地。
後來這裡又被太蒼修整,成了一處尚且不錯的草地。
紀夏和乘衣歸,站在蒼青山上空。
紀夏微微皺眉,不解的看向乘衣歸。
乘衣歸也并不說話。
隻是随着她身上一道道靈元綻放,構築出一道奇特的禁制。
禁制烙印在大地上,散發出晶瑩的光芒。
乘衣歸朝着紀夏點頭,當即走向虛空,步入那一道禁制之中。
紀夏并沒有猶豫,也走入禁制。
随着乘衣歸身上再次有光芒湧現。
那一道靈禁忽然向大地下面延伸,勾勒出一條通道。
紀夏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無奈。
很明顯。
直到靈禁之下,絕對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太蒼所處的地方,實在是太過于詭異了。”紀夏心中自言自語。
又跟随靈禁光芒,不斷下沉。
再經過了遙遠的距離之後。
紀夏終于來到一處廣闊的所在。
這一處所在,長滿了璀璨驚豔的紅色花朵。
看起來極為美觀。
這些花朵甚至散發着瑩瑩的光芒,照亮了這一片原本應該漆黑非常的空間。
可是,紀夏的注意力明顯不在這些璀璨的紅色花多少。
他眼神中露出震撼的神色。
隻見紀夏眼前的大地上。
沉睡着一隻百丈巨獸。
這一隻百丈巨獸似鳥非鳥,似豹非豹,身上散發着恐怖之極的威勢。
如果不是這些璀璨花朵上面,各自構築着許許多多道極其玄妙的禁制。
恐怕這些可怕的威勢,就能夠讓這一片廣闊的天地都化為虛無。
紀夏注視着這一隻兇獸。
忽然沉默了下來。
很早之前,紀夏在遭遇許多詭異的事情之後。
他曾經自己跟自己說過:“現在就算有人告訴我,太蒼人族一直生活在一隻巨獸的頭頂上,我也不會感到驚異。”
沒想到僅僅幾百年時間之後。
乘衣歸就帶紀夏來臨此地,見證了一隻可怕到極點,單單散發出來的威勢,就要超過上劫存在的無雙神獸之前。
“這是……”
紀夏猶豫一番,開口詢問身旁的乘衣歸。
乘衣歸注視着這一隻巨獸,說道:“這是奉蘇大尊,乃是一尊強大絕倫的存在……
他被關押在這裡,已經許多歲月了。”
随着乘衣歸說話,紀夏靜聽。
奉蘇大概是聽到了陳衣歸的聲音。
巨大的眼皮,緩緩張開……
頓時!
一道神光,從他的眼神中照耀出來照耀在紀夏身上。
刹那間。
紀夏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威嚴,降臨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紀夏看到天空跌落塵埃,大地化作虛無。
一個長着鋸齒牙齒,目如銅鈴一般的怪異嬰孩。
卻端坐在天地的盡頭。
正一口一口,将這一片廣大的天地,都吞入腹中!
刹那間。
場景變換。
那些廣闊的天地,竟然懸浮于空中。
緊接着,那一隻巨獸再度顯現,無數神法照耀出來,落在那些被吞噬的廣闊天地上。
這近乎無垠的天地,竟然都被徐徐煉化。
最終……
被煉化成為這一隻神獸頭頂上的半隻角!
随着這些景象,在紀夏的眼中映照出來。
紀夏不自覺的張了張嘴巴。
甚至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那一座廣闊的天地上,無數的強大生靈盤踞,無數的精銳士卒,甚至能夠壓垮天地。
數不盡的強者,橫立于虛空。
随手之間,便能夠牽引星辰,撥弄乾坤!
便是這樣一座堪比神朝的天地。
竟然被這一隻神獸生生吞噬……
這未免太過于恐怖了!
“不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來的早上一些。”
奉蘇看向紀夏,眼中露出慵懶的神色。
紀夏從這些虛幻的景象中驚醒過來,看着這一隻根本已經超脫于大帝境的可怕存在,竟然一時有些恍然。
這是紀夏除了神秘至極的大皇之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這般強大的存在。
乘衣歸看着奉蘇,對紀夏說道:“奉蘇大尊,在漫長的歲月之前,便被關押在這裡。
受到許許多多神國的鎮壓。
直至如今,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連衣歸姑娘都不知道這一隻神獸被鎮壓了多久?”
紀夏想了想,朝着奉蘇行禮。
他心中想道:“看來這尊古老的存在,來自于上古歲紀。”
紀夏知道除了短暫的中古和近古,僅僅各自持續了幾萬年時間之外。
太古以及上古這兩大歲紀,不知何其漫長。
紀夏對于太古的了解,除了能通過黑天以及陰君隻言片語中,做出些許揣測之外。
根本就沒有任何了解。
至于上古歲紀,卻有人告訴紀夏,這一大歲紀,足足持續了六百萬年。
“不知道這些歲紀,究竟是以什麼為标準劃分的。”
紀夏腦海中沉吟。
這是,奉蘇眼中的神光,緩緩消散而去。
他再度閉目,慵懶的卧在大地上。
與此同時。
他如同雷霆炸響一般的宏音,也再度傳來。
“我曾經注意過太蒼——這一座人族小國。
沒想到不過僅僅隻是沉睡了些許時間。
這座人族小國竟然在你的手中,發展出了極其獨特的道路,倒是令我頗為驚訝。”
紀夏并不說話,他隻是再度朝着奉蘇行禮。
奉蘇又對乘衣歸說道:“小女娃,你今天帶着這個人族君王前來見我。
是改變主意了嗎?”
乘衣歸氣質絕倫,聲音也變得有幾分清冷。
“奉蘇大人,哪怕你被關押在這等的大陣之下,你的威嚴,仍然能夠蓋壓無垠蠻荒。
你身上所承受的罪責,實在是太重。
如果我們放你出來,将會驚動許許多多古老的存在。
他們也許會降臨無垠蠻荒,再度将你徹底鎮壓。”
乘衣歸說話間。
奉蘇仍然一副慵懶的姿态,似乎乘衣歸所說的這些問題,對于他而言根本就稱不上劫難。
但是乘衣歸繼續說道:“屆時,也許奉蘇根本就無法逃脫禁锢,而且太蒼很有可能将會遭遇到滅頂的災難。
那些将你囚禁的古老存在們,哪怕隻是一絲威嚴外洩。
都能夠徹底的讓太蒼歸于虛無。”
紀夏在旁邊靜靜聽着乘衣歸的話語,若有所思。
這時。
奉蘇忽然嗤笑一聲,說道:“那些古老的存在,其中許多強者,在經曆過大破滅之後,根本就無法降臨無垠蠻荒。
甚至其中的絕大多數強者,都被徹底的鎮壓。
那些古老的牢獄裡面,便是他們哀嚎的軀殼。
我一旦脫困,這一座無垠蠻荒能夠鎮壓我的存在,并不多。”
乘衣歸思索一番,這才擡頭。
再度看向紀夏,說道:“上皇,以我的禁制造詣,尚且無法徹底的解構這一道禁锢靈陣。
我最多隻能夠将我自己修補的那一部分瓦解。
但是,緊緊靠着這些許薄弱所在,奉蘇大尊想要脫困,恐怕需要上萬年時間。”
紀夏知道乘衣歸的意思。
上萬年時間,對于奉蘇這樣的存在來說,也許算不上多麼漫長。
可是對于紀夏,對于太蒼來說。
上萬載的時光,足以令太蒼成為過去,成為曆史。
足以令紀夏被西玄聖庭,乃至天目神朝、無晝天這等神秘的勢力徹底的鎮壓。
于是,紀夏擡頭注視着奉蘇所在的位置。
星辰神眸運轉之間,立刻映照出關押奉蘇的神妙禁制。
刹那間。
紀夏好似看到了無數淩亂、複雜、如同天上星辰一般的靈徑靈烙。
這些靈徑靈烙構築出來這一座似乎蘊含着極其神妙的禁制大道。
蘊含着極其強橫的浩瀚偉力。
此等偉力,竟然徹徹底底将這一隻可怕的存在禁锢……
紀夏的星辰神眸,看到這浩瀚無垠而又玄妙萬分的禁制大道。
讓紀夏心中湧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震撼感。
禁制大道,竟然能夠蘊含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神禁!”
紀夏這個忽然想到裴恒。
“難道裴恒前輩,想要讓我解開的神禁,便是這玄妙禁制?”
他思緒紛亂。
星辰神眸在不斷的解構關押奉蘇的神妙大陣之中的,無盡大道。
僅僅隻是轉瞬。
就讓紀夏對于靈禁大道的明悟,高出了不知多少!
可是與此同時。
紀夏的心中卻充滿了無力感。
因為他愕然發現,哪怕自己窮盡自身對于禁制大道的理解。
也根本就無法解構這一道神禁!
想到這裡,紀夏眼中的光芒,瞬息之間便黯淡了下來。
大約感知到了紀夏低落的氣息。
奉蘇忽然嗤笑一聲,說道:“這一道禁制,經曆了時光的沖擊,經曆了我強大力量的不斷削弱。
如今已然搖搖欲墜。
這便是如今的天目神朝,每隔一段時日就派遣強者,前來加固禁制的原因。
可是……以你們如今的禁制造詣,恐怕仍然無法讓我馬上脫困……”
奉蘇說到這裡,眼皮再度張開,攝人的神光再一次映照在紀夏和乘衣歸身上。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你們前來此地,助我脫困,必然是想要讓我庇護太蒼。
可是,你們可知道我庇護太蒼,那麼太蒼将要面臨什麼?”
紀夏和乘衣歸沉默不語。
奉蘇又說道:“我一旦脫困,我雖然不懼劫難,那些鎮壓我的古老存在也不複全盛。
但是就如同小女娃所言,那些古老存在綻放出一絲威壓,都會讓太蒼徹底的覆滅。”
乘衣歸眉頭微皺。
她雖然知道一些隐秘,但是認知也僅僅隻是停留在傳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