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之中,是一件白如霜雪、以銀絲勾勒雲紋的長裙,折疊整齊,僅看做工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小子,眼光不錯。”
吳清婉勾起嘴角,把長裙拿起來,走到銅鏡之前,展開在身前比劃了下。
左淩泉眼力不俗,挑的裙子自然分毫不差,不用試就知道非常合身。
吳清婉眨了眨眸子,滿意點頭,反正漫漫長夜也無事可做,便解開了身上的暖黃色裙擺,露出線條柔潤,沒有半點瑕疵的身段兒。
隻是吳清婉剛把白裙展開,裙子裡面忽然掉下一個荷包。
吳清婉反應過人,未等荷包落地,便以白皙足尖勾起,踢毽子似的把荷包踢到了手中,打開一看,裡面是雲白色的布料。
吳清婉眨了眨眸子,本以為是一塊手絹,但展開之後……
“咦~啧啧啧……”
吳清婉溫婉的眉兒微微一皺,表情十分古怪,把手上的肚兜離遠了幾分,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兇前。
吳清婉天生資本比較雄厚,平日裡練劍不方便——倒不是說影響身手,而是顫顫巍巍影響師長的威嚴——所以她身上穿的是抹兇,款式方面沒什麼特别,就是一塊包在兇前的白布。她沒準備給男人看,自然也談不上好看,甚至有些呆闆。
而手上的這件兒雲白色的肚兜,和吳清婉身上的顯然天差地别——入手好似握着雲霧,沒有半分重量,做工更是精美到了極緻。
雲白布料上,以針線勾勒出了一朵荷花,荷花之間藏着一尾錦鯉,栩栩如生就好似活的一般。整件肚兜看起來端莊大氣,但觀其細節,又能體會到暗藏其間的那股婉約至極的妖媚。
吳清婉極少出栖凰谷,但并非一直不出門,在京城附近住了幾十年,也曾經曆過活潑好動的年紀,光是從肚兜的做工和刺繡,便認出這是仙芝齋的招牌‘花間鯉’。
據傳‘花間鯉’穿在身上,稍微運動,荷花間的魚兒便會産生遊動的錯覺,看起來極為玄妙炫目,深得京城王侯夫人的喜愛。
吳清婉也算出身名門,但當年想買的時候,怕長輩責罵不敢買,等敢買的時候,又早已潛心修行,對這些俗物沒了興趣,倒還是第一次擁有‘花間鯉’。
“這小子,真是沒大沒小……”
吳清婉輕聲嘀咕一句,眉兒微蹙,也不知怎麼說左淩泉。
她走到銅鏡前,解開纏繞上身的抹兇。
木屋裡燈火昏黃,窗紙之上透出女子的側影,絕秀峰巒絲毫不受重力影響,隻在擡手時顫了兩下。
片刻後,雲白色的荷花藏鯉穿在了吳清婉身上——大小合适,但用料不算太多,從側面顯出曲線完美的半圓,看得她自己都有點害臊,還稍微拉了拉想要遮擋;隻可惜拉了左邊,右邊露的更多,最後還是算了。
吳清婉站在銅鏡前,原地轉了一圈兒,又輕輕跳了兩下——鏡子裡波濤洶湧,可惜鯉魚遊動,隻是視覺上的錯覺,并沒有傳聞中那般玄妙。
吳清婉認真研究了片刻,又把配套的白色長裙穿在身上看了看——白裙如雪、長發如墨,配上毫無瑕疵的溫潤身段兒,仙家豪門的仙子,恐怕就是這副扮相了。
吳清婉眼底有些自得,欣賞片刻後,才重新換回了衣裳,把肚兜裝起來,轉身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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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從山崖墜入寒潭,流水聲千年不歇,在竹林間清晰可聞。
水潭旁的小院,青燈在房間中搖曳。
左淩泉盤坐在床榻上,看着手裡的鹿皮符夾,符夾外形和錢包類似,應該是姜怡自己用的,角落還刻有一個小小的‘怡’字。
瞧着姜怡送的小禮物,左淩泉的眼角,帶着外人很難看到的莫名笑意。
左淩泉自幼便想踏入修行之門,因為一直找不出沒法修行的原因,生活極為‘克己、自律’;所有可能影響修行的事情,他都盡量克制,比如說女色;因為在前世的印象裡,修行中人都是遵守清規戒律、不近淫邪。
不過,常言‘食色性也’,左淩泉一個正常男人,守身如玉不代表無情無欲;三叔說“不好色能叫男人?”,不能形容所有男人,但他确實屬于被形容的大部分。
他修行的目的,隻是想在這個有人能移山填海的世界裡,成為一個能把劍握在自己手中的‘人’,而不是某些人眼中的‘蝼蟻’。說簡單點就是:
劍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沒有。
說殺的世上無人敢稱仙可能殺氣太重,但至少要殺到天上仙人不敢低頭看他為止。
這個目的的初衷,其實還是為了能自由自在生活,不必某一天受制于人;如果為了修行而放棄生活,甚至變成無情無欲望的和尚,那就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