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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自取其辱

女俠且慢 潇騰 6366 2023-08-24 22:52

  第332章自取其辱

  “嗯哼哼~……”

  範家鋪子側巷,璇玑真人手裡提着個小包裹,不緊不慢走出後門,戴上了薄紗帷帽。

  來到巷口打量,街上依舊有不少小姐來回,但本該在王家鋪子門口等待的小郎君,卻不見了蹤影。

  璇玑真人哼聲一頓,還沒來得及疑惑,後方就傳來了細微動靜:

  “這兒。”

  璇玑真人回眸看去,卻見懷抱環首刀的夜驚堂,靠在偏巷的後方的一顆柳樹後,正沖她勾手。

  ?

  璇玑真人把小包裹搭在肩上,儀态閑散來到跟前,上下打量夜驚堂一眼:

  “你剛才偷看裡面的夫人小姐換衣服了?”

  夜驚堂搖頭道:“怎麼可能。怕你出來找不到人,專門在這裡等着罷了。挑的可滿意,讓我看看買了什麼款式?”

  璇玑真人手指勾着小包裹,作勢要給夜驚堂看,但夜驚堂伸手之時,又拿了回去:

  “你想的挺美。走吧,青禾應該等……急……了……”

  璇玑真人說到此處,在夜驚堂左右打量:

  “伱買的藥呢?”

  夜驚堂表情稍顯尴尬,他剛才給北梁的姑娘上了一課,而後事了拂衣去,其間顯然不太好開口讓王夫人裝藥,想事後回去取,但那華小姐待在醫館裡不出來了,他要是再跑回去,鬼知道會被攔着問多久,為此隻能兩手空空在這裡等着。

  眼見水水出來,夜驚堂開口道:

  “裡面有婦道人家瞧病,我占旁邊不合适,需要的東西王夫人應該打包好了,你要不幫忙取下,東西我幫你拿着。”

  璇玑真人把小包裹挪開,沒讓夜驚堂搭手,有些好笑:

  “調戲身邊人的時候臉皮厚如城牆,到了外面倒含蓄起來了,你專吃窩邊草不成?”

  夜驚堂眼神無奈微微攤手,表示說什麼都認了。

  璇玑真人也沒耽擱時間,把小包裹丢給夜驚堂,轉身走向步行街:

  “你若是敢打開看,我回來有你好果子吃。”

  “知道啦。”

  夜驚堂接住輕若無物的小包裹,待到璇玑真人拐出巷子口後,确實有打開偷偷看的沖動,但還是強壓了下來,隻是用手捏了捏,以聽風掌仔細感覺:

  嗯……還是蝴蝶結小褲褲……薄紗半透款的……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覺得陸仙子真會考驗人。

  在巷口等待片刻後,璇玑真人便抱着十幾個盒子走出了大門,手上還挂着兩串,和小雲璃第一次抱鍋碗瓢盆回家似得,從正面都看不到人。

  ?

  夜驚堂擡了擡手,覺得有點虧待水水,等到璇玑真人走進巷子後,上前把一大堆東西抱過來:

  “這麼多?”

  璇玑真人也沒料到梵青禾買這麼大一堆,把東西全丢給夜驚堂後,拍了拍如雪白裙:

  “誰知道她要做什麼。對了,方才我在後面,看的個書香小姐,長得閉月羞花,氣質更是一絕,你不去看看?”

  “唉,那姑娘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就落下了殘疾,開這種玩笑不合适。”

  璇玑真人見此也不多說,把小包裹從夜驚堂懷裡抽出來,便走在了前面,行出兩步又低頭看了看包裹:

  “你聞過?”

  夜驚堂眼神頗為無奈:“剛買的幾塊布,我聞它做什麼?”

  “沒穿過,聞着不帶勁兒是吧?”

  “?”

  夜驚堂無話可說……

  ……

  ——

  異邦來朝的外使館,修建在城西,距離禁軍駐地不算太遠,周邊街區則是異邦人聚集地,北梁、西海諸部乃至天南的些許商旅走卒,一般都居住在這裡。

  過來的幾百學子,被安排在外使館側面的幾條巷子中居住,初來乍到都帶着新鮮感,雖然剛來事務繁多不準跑太遠,但在附近閑逛沒事,街巷間随處可見行人,各家鋪面也是爆滿。

  下午時分,使館後方的一間書房裡,剛剛送走接待官吏的李嗣,一杯茶尚未喝完,便又開始準備今天晚上在芙蓉池的晚宴。

  千機門沈霖,喬裝成了随行仆人,此時也坐在書房中,分析着:

  “今早西城港的碼頭上,确實發現了黑衙眼線的蹤迹,但夜驚堂有沒有在暗處,難以确定。如果賈勝子的情報情報完全準确,再過半個時辰,夜驚堂就會從禮部衙門乘車出發,前往芙蓉池,走的西正街……”

  李嗣翻閱着今晚要交流的各種事情,插話道:

  “初來乍到,尚不知深淺,動手風險太大,還是先讓随行高手散入城中摸幾天底。花翎在什麼地方?”

  “花翎性格浪蕩,昨晚就提前離開,不過人倒是好找,此時不出意外在金屏樓陪着頭牌喝酒。”

  李嗣皺了皺眉:“給他送個消息,讓他收斂些,來使館随時待命。在外面浪蕩,萬一提前洩露行迹,身處卧虎藏龍的雲安,朝廷可保不住他。”

  沈霖點了點頭,放下茶杯無聲離開了書房。

  李嗣也是淩晨才從賈勝子口中得知,夜驚堂被指定外接待的官吏,晚上就要在酒桌上碰頭。

  李嗣被梁帝暗中授意除掉夜驚堂,剛到就得王見王,心頭豈能沒點壓力,在書房獨自琢磨片刻話術之後,才起身來到門外,想找晚上陪同的幾個名士聊聊,結果走出正堂時,便瞧見華青芷在遊廊中,被丫鬟推着來回逛遊。

  華青芷是華老太師的嫡孫女,身世相當顯赫,如果不是身體有問題,當太子妃都夠格。

  不過其從不提自己的出身,對外隻是自稱萬寶樓大掌櫃的千金,此行若不是華老太師送信讓李嗣代為照拂,李嗣都不知道這名滿燕京的大才女,還有這麼一層背景。

  華老太師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朝堂資曆依舊擺在那裡,李嗣無論是出于欣賞才學,還是出于欣賞背景,對華青芷都很客氣,見狀恢複了德高望重的長者氣态,來到跟前詢問:

  “青芷,方才可去拜訪了王老太醫?結果如何?”

  華青芷稍微有點出神,待到聲音響起,才發現來了人,她坐着輪椅來到近前,開口道:

  “方才見到了王老太醫,說并非不治之症,就是治起來繁瑣,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李嗣撫須輕笑:“那就好,老太師臨行前再三叮囑,若是沒好消息,讓我好好安慰,免得你想不開,我為此還準備了不少說辭,還好沒用上……”

  

  華青芷如果以前聽到好消息,确實會高興很久,但被人教育一頓後,現在心裡就隻剩狂妄自大出醜後的不好意思,和對那俊公子的好奇了,她微笑了下,又詢問道:

  “李先生,您學富五車,可聽說過一首西北的詩作?”

  李嗣論文采比不過随行大儒名士,但術業有專攻,作為主管外交的臣子,和陳賀之一樣,對西海各部的情況了如指掌,見此道:

  “西北便如同大魏梁沙二州,苦寒之地,出名的文人少之又少,你說來聽聽。”

  華青芷過來就是請教,當下便複述起方才所見:“烽火照西京……”

  李嗣撫須聆聽,剛聽兩句,神色就發生了些許變化,蹙眉品味良久後,才若有所思道:

  “寫此詩的人,必是忠烈之士,西北王庭燎原一戰後全軍覆沒,這位前輩應該不會做大梁降将,可能已經葬身沙場了,我确實未曾聽過名聲。”

  華青芷聽聞此言,不免面露可惜:

  “今日在街上偶然聽聞此詩,卻未能問到出處。我往日自認博覽群書,到雲安來才發現,閉門造車終是井底之蛙,不出來看看,永遠不知道外面還有這麼多未曾接觸過的學問。”

  李嗣負手輕笑:“學海無涯,越是博學之人,便越是謙遜,因為他們能看到尚未觸及的天地有多大,明白自己腹中那學富五車的底蘊,對于天地大道來說隻是初窺皮毛。你年紀尚小,能明白這一點,已經算不虛此行。”

  華青芷微微颔首:“青芷謹記先生教誨。”

  李嗣這立意深遠的話,其實是北梁國師教的,他無論官職還是文武藝,都還達不到這層次。不過在學生面前,他還是做出長者之态點頭,而後道:

  “我方才提議,讓大魏在龍吟樓辦個文會,擺個‘龍吟十局’切磋棋藝,到時候過來赴約的不出意外會是女帝的妹妹。你這兩天好好準備下,可不要輕視,如果說左賢王是天下間最能打的王爺,那大魏的靖王就是天下間最有文采的王爺,你輸了不損名聲,若是赢了,足以名傳千秋。”

  華青芷并不傲氣,但底蘊擺在這裡,自信在所難免,她微笑道:

  “李先生靜候佳音即可。”

  ……

  ——

  忽然受封國公被安排接待任務,夜驚堂這兩天确實忙,中午陪着璇玑真人買完情趣小衣後,剛把藥送回家,就開始沐浴更衣換朝服,然後去禮部彙合,其間不說啵姑娘,連揉鳥鳥的時間都沒有。

  随着太陽西斜,一支車隊從雲安城駛出,為首是十八騎身着墨綠錦袍的帶刀護衛,最前方者抗‘夜’字大旗。

  而後方也有十八名精騎壓陣,中間護着一輛寬大車辇。

  車辇是朝廷所賜,按他的爵位應該是驷馬并驅,但在京城得降一級,所以是三匹毛色純黑的駿馬拉車,車廂并不花哨,但極為嚴肅厚重,看起來就帶着股生人勿進的氣勢。

  而車辇的後方,則是侍郎陳賀之、鎮國公嫡長子王赤虎的車辇,還有各部小吏乃至陪同赴宴的大儒名士。

  夜驚堂因為爵位有一點高,在京城隻要不遇宗室子弟,都得他打頭陣,此時在為首的車辇中端坐,身着黑色蟒袍,腰懸玉帶頭豎金冠,目光掃視着窗外江野。

  梵青禾因為擔心夜驚堂跑去赴宴被投毒什麼的,雖然心裡有點糾結,但還是裝扮成了貌美侍女,在車廂側面坐着,膝蓋上躺着被當面團揉的鳥鳥。

  雖然夜驚堂蟒袍玉帶不苟言笑的模樣很俊,但梵青禾卻不好欣賞,腦子裡一直在暗暗琢磨:

  他到底什麼意思,昨天晚上又沒跑來敲門……

  難不成是太忙忘了……

  梵青禾思量許久後,覺得氣氛有點太沉默,便主動開口道:

  “驚堂,赴宴後,咱們還回去嗎?”

  夜驚堂收回目光,露出一抹笑意,起身來到車窗跟前坐下,撓了撓鳥鳥的爪爪:

  “酒宴過後,夜色定然深了,安排是在芙蓉池休息,明早一同折返;你要是想回家,我也可以提前回去。”

  梵青禾自然不能因為自己的好惡,幹涉夜驚堂的公事,對此搖了搖頭,而後又道:

  “晚上住處怎麼安排的?我不會和你……”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這些都是禮部的人安排,我也不清楚。不過梵姑娘裝作我随行侍女,大概率被安排睡在一起。”

  “啊?”梵青禾表情一僵。

  “你放心,我們輪流守夜放哨就是了,附近就是北梁人,我哪裡能放心合眼。”

  “……”

  梵青禾又不是傻姑娘,可不信這話;不在一個屋,夜驚堂都敢摸上床鋪,強行奪了她的初吻,這要晚上住在一起,怕不是得假戲真做真變成侍妾哦……

  梵青禾覺得晚上可能要吃大虧,但又不能抛下夜驚堂就這麼遛了,當下也隻能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夜驚堂前些日子又摸又看又親的,把梵姑娘弄怕了,心頭也有點慚愧,沒有再亂套近乎,暗暗觀察着路邊的情況。

  芙蓉池就在玉潭山下,是朝廷修建的園林,規模盛大,内部景觀樓閣無數,春闱後的登科宴便在這裡舉辦,也用作日常接待。

  随着天色漸暗,芙蓉池内亮起了明黃燈火,數艘畫舫在芙蓉池上巡遊,外圍還放起了煙火烘托氣氛。

  因為是晚宴,遠道而來的北梁學子都被邀請着,而白馬書院、國子監有些才氣的書生士人,也被邀請來陪同,整片園林中随處可見才子佳人。

  夜驚堂乘坐車辇進入芙蓉池,道路兩側頓時圍上來不少年輕男女,南北兩朝的皆有,全是來看當代武魁的。

  夜驚堂遊俠出身,不太習慣這種衆星捧月的場面,把車簾放下,隻從縫隙中尋找。

  結果未曾在路邊找到那對坐輪椅的小姐丫鬟,反倒是在人群前方,發現了個胖公子,身着水雲錦質地的書生袍,頭戴嵌玉方巾,手上還持着把鎏金美人折扇。

  待馬車擦肩而過時,胖公子并未大呼小叫,而是猛搖着扇子挑眉毛,顯然是在和夜驚堂打招呼。

  夜驚堂有些無語,不過除開大冬天搖扇子,裴洛其他方面倒也像個正經文人,他公務在身不好接觸,便隻是挑起簾子颔首一笑,便走了過去。

  咻咻~~

  嘭——

  絢爛煙火在天空綻放,把燈紅酒綠的芙蓉池照的忽明忽暗。

  十餘名舞姬在大廳裡獻着舞曲,無數學子在樓閣中把酒言歡。

  夜驚堂從車辇中下來,後面的王赤虎和陳賀之便走了上來。

  陳賀之穿着深紅色官袍,扮相還算正常。而王赤虎則不然,穿了身暗紅色朝服,頭豎玉冠胡須收拾的一絲不苟,儀态看起來也就比左賢王差點,和不修邊幅的黑衙總旗比起來完全換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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