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就像黑死病式的瘟疫。
猿王觸碰到樹枝的那一霎那,一道無形力量以樹枝為中心爆發出來。
随着猿王那一句宛如開天辟地般的驚呼起。
整個族群慕然間學會了說話的能力。
剛剛接觸語言的猿人們先是怔愣了片刻,而後便開始群體性地驚慌失措。
他們大喊大叫着,嘴裡發出哀嚎般地求助,好似天要塌下來。
猿人們從未有過這種遭遇。
數萬年以來使用四肢和嚎叫交流的猿人們,突然感覺到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被無情剝奪了。
晨伊凝望着這群猿人們。
那些猿人們不由地對祂回以目光,神色惶恐又害怕。
晨伊知道,它們還需要時間适應。
思維落下之後,祂的身影一閃而逝。
火焰在天然岩壁的遮蔽下熊熊燃燒着。
猿人們望見那身影消失了,恐慌在族群間徹底炸了開來。
那最先被賦予語言的猿王低下了頭,在震撼中反複呢喃:
“那是火…”
……………………
即使立于高山之巅,神依然能望見那些猿人的處境。
忽然之間多了可以交流的語言,群居的猿人們對這樣的異變感到恐慌。
可對群居的動物來說,恐慌總會促使他們彼此依偎。
依偎則給他們帶來了交流。
在起初的十幾天裡,猿人們不敢說話,唯恐發出那種抑揚頓挫的音調,但到了夜晚降臨,在不可避免的交流間,他們不自主地運用上了語言。
語言就是一種不可見的梅毒。
他們因語言而恐慌,又在恐慌帶來的依偎中,學會了運用語言交流。
染上了語言,終身就難以擺脫。
一年之後,猿人們突兀地察覺到,他們已經習慣了語言的存在。
他們發現,在看得見的地方上,語言的存在,緻使他們能夠進行更加精妙的配合,狩獵更加兇悍的大型野獸,交流變得更為準确。
他們漸漸變得…
不再那麼需要靠指指點點來表達某個事物。
而在看不見摸不着的地方,他們隐隐察覺到,彼此之間的情緒變得更加輕易地傳達,喜怒哀樂能用簡單的單詞表述出來。
語言很精密,連同他們的思維也變得精密起來。
一年前他們不會想象到語言的模樣,一年後沒有人願意去想沒有語言是何種樣子。
在猿王的帶領下,猿人們把那個給他們帶來語言的存在…
稱之為火。
【“你們生來不是要做走獸的。”】
第一個曉得語言的猿王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句話。
随着他從語言中學會進一步思考,一個從未有過的疑問在他的心底悄悄埋下了。
“如果不做走獸,那我們要做什麼?”
猿人長久以來的觀念不足以回答他心底的問題。
他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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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晨伊的眼裡轉瞬即逝。
祂望見那些猿人們在日出之時朝拜火焰,面上的神色肅穆,或舞或跳、或五體投地…他們以各種各樣極其耗費體力的動作,來表達對祂的崇敬。
他們把火焰當作了自己的形象。
于是,神思索着接下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