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這一代人好像對别人的誇獎從來都是不吝華麗的詞藻。

　　可是在面對自己的兒女時，他們就像有語言障礙。

　　憋半天，來一句，“還行！”

　　王宇見過周天芬逢人就誇兒子，說他努力，說他刻苦，說他考上大學。

　　當然，這是背着王宇的時候。

　　但是當着王宇的面，不論是王建耀還是周天芬，他們都很收斂。

　　生怕誇得太猛，王宇當場就要長一雙翅膀，太飄！

　　五零後，六零後絕大多數父母的通病吧！

　　王建耀跟着王宇樓上樓下地轉了一圈。

　　房間很多，現代風格的裝修風格。

　　家具質量也不錯。

　　二樓還鋪了地毯。

　　王建耀好奇問，“你什麼時候買的房子，裝修這麼快就好了？”

　　王宇說，“哪有這麼快？”

　　“春節前不久，跟人來打球，順便買下來的。”

　　“這房子的主人是開發商之一。”

　　“一早就裝修了。”

　　“不過沒住。”

　　“我要得比較急，就算能趕幹趕出來，散味道也要散很長的時間。”

　　“所以就買了一套現成的，可以拎包入住。”

　　王建耀是過來人，國家的重要曆史節點，他基本都經曆了。

　　見過光明，也見過至暗時刻。

　　他太明白，什麼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所以對兒子搬到這麼清靜的地方表示理解，更多的也是支持。

　　隻是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會這麼着急。

　　王建耀說，“你自己搬過來住，沒有問題。”

　　“我和你媽就算了。”

　　“你媽喜歡熱鬧，平常還喜歡打個牌什麼的。”

　　“你讓她搬到這裡來住，連個跟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王宇的腦海裡産生一副畫面，再等幾個月，周天芬自言自語都能玩一笑。

　　周天芬瘋了？

　　不對，是周天芬懷裡抱着粉嫩的娃娃，不但要把自己那份給說出來，還得替孩子把話說出來。

　　一人分飾兩角，玩得不亦樂乎，她那個時候還想得起打牌？

　　但是王宇卻沒拿這件事當理由，而是跟王建耀說，“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我隻是在通知你！”

　　王建耀橫眼半眯，壓迫感一下子就上來了，“我看你的皮子又癢了。”

　　王宇早就跳到三米開外，“你要麼想辦法說服老周。”

　　“要麼你們兩口子飽受她外甥的親情轟炸。”

　　王建耀愣了片刻，問，“什麼意思？”

　　王宇說，“許佩發飙，把何斌趕到江原生産基地的修保廠去了。”

　　王建耀接下來幾秒鐘時間把何斌滿地打滾求原諒的畫面都腦補出來了。

　　“我跟你媽好好商量一下。”

　　“你媽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何斌剛去生産基地的時候，可能還會嘴硬幾天。

　　等他發一個月的工資，拿一個月的獎金，身上的工衣從來都沒幹淨過，頭頂總是有黃油的時候……

　　他繃不住，一定會求爹爹告奶奶的。

　　周天芳和周天德當初的态度早就讓周天芬的心死了。

　　王宇隻是不想讓周天芬心煩罷了。

　　看完新房子，王建耀又有點擔心，坐車裡問，“搬這裡來，以後每天上班……”

　　王宇說，“你不是有駕照嗎？”

　　“買輛車就行了。”

　　“住這邊，還是開車要方便一些。”

　　王建耀經曆過去年的事情之後，就像擦屁股，總感覺擦不幹淨。

　　生怕再被清算似的。

　　在這個時間點上，突然開輛車，單位上的人會怎麼說。

　　到時候又流言四起……

　　王建耀動動嘴皮子，“會不會太張揚了？”

　　王宇想了想，“那我給你買輛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