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嫂終于想了起來,這馮家小哥,貌似不是一般人物。
且不說此人的怪異,隻說他拿出的那巧克力,如此罕見的美味,她簡直聞所未聞。
還有就是,這人的背上,居然背着一支靈猬的長刺,那可是出産自靈獸的寶物。
整個小湖村裡,沒誰擁有靈獸身上的部件,更别說帶着走來走去了。
想一想郎大妹發現的亞靈青筍就能知道,那還不能稱作靈物,隻是“亞靈”,就被人差點連殺人帶奪寶,由此可知,靈物該是多麼吸引人。
郎震為什麼說,靈猬的刺要到府城去賣?
因為雙溪鎮消化不了這樣的寶物,倒是很可能招來别人的觊觎,隻有在府城裡,才能比較安全地、賣出相對公道的價格。
丁二嫂聽出了馮君的話外音,心說我還真是傻,不知道來試着求一求他。
“法子呢,我倒是有一些,”馮君淡淡地發話,他未慮勝先慮敗,提前打個預防針,“不過你也知道,治病這種事兒……誰也不能打包票。
”
“我知道我知道,”丁二嫂連連點頭,“您願意出手,我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
“那你去吧,”馮君一擺手,“把孩子抱過來,包裹得緊一點,别受了風。
”
直到這時,丁二嫂才從泥水裡站起身來,她看一看手中的銀钗,試探着發問,“要不您去家裡看吧,外面有點冷,他萬一着涼怎麼辦?
”
“呵呵,”馮君笑了起來,然後一擺手,“你們村規矩大,我不敢進去,帶出來吧。
”
丁二嫂的嘴巴嗫嚅兩下,似乎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一轉身離開了。
郎小弟見狀,也轉身跑掉了。
不多時,郎大妹和郎震的婆娘來了,她們帶來了三卷草簾子,麻利地挂起來,擋住了窩棚的三面,隻留下背風的一面敞着。
她們忙碌的時候,丁二嫂已經抱着小豆子走了過來,小家夥被包得嚴嚴實實的。
丁家老二站在她身後,為她打着傘,跟窩棚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看得出來,他們是擔心時疫傳染了别人,别說,這山村雖然貧窮落後,但是大家做事都相當守規矩。
簾子剛剛挂好,丁二嫂就将孩子抱了進來,放到了幹草上。
此刻,村子裡也有其他人聽說,異鄉人要為小豆子看病,有幾個人站在遠處張頭張腦。
馮君探手一摸孩子的額頭,頓時吓了一跳,這尼瑪都要有四十度了吧?
他二話不說,扒掉了孩子身上的衣物,拿出一個塑料瓶來,那裡面是酒精。
他擰開酒精瓶的蓋子,然後又拿出一紙卷的棉棒,遞給了丁二嫂,“用這個,在他身上擦抹,我不喊停,你就别停。
”
孩子燒成這樣,啥也不用說,先物理降溫吧,但是這樣降溫,還不能用自然風力,得通過酒精蒸發,帶走身上的熱量。
事實上,為了防止孩子中了風邪,這個時候,反而要擋風才對。
這個道理别說是馮君,就連小湖村裡的人也知道,否則郎家母女也不會帶着草簾子來。
丁二嫂抽出棉棒,看到白生生的棉球,微微怔了一下:這雪白的物事,是什麼東西?
當然,她也僅僅愣了那麼一愣,就蘸上酒精,為自家孩子擦抹了起來。
其實這個時候,沒有太大的消毒需求,随便用一塊破布擦抹也行,不過馮君下意識地覺得,用棉棒比較保險,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正經是此刻該注射,還是口服抗生素,這是個問題。
思索一下,他還是擡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郎大妹,“拿碗熱水來。
”
“熱水來啦,”就在此刻,遠處又跑來幾人,有男有女,還有人抱着草簾子。
這是丁家的族人趕到了。
丁家老大比老二要大七八歲,一臉的滄桑,看上去要奔五張了。
他冒着雨走過來,鼻子抽動一下,看一眼丁二嫂手裡的酒精瓶子,“這是……酒?
”
丁二嫂哪裡顧得上理他?
隻顧着給兒子擦拭了,她能感受到,随着自己的擦拭,小家夥的體溫,在迅速地降低。
小豆子燒得有點迷糊,但是并未失去知覺,感覺身上涼爽了一點,他終于有力氣開口了,“娘,好受點了。
”
賈村長站在不遠處,見狀冷笑着搖頭: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旁邊正好有個婆娘,見到他這副表情,就低聲發問,“賈村正,這異鄉人可有什麼不妥?
”
“什麼不妥?
大大的不妥,”賈村長冷着臉發話,聲音也不算低,“燒得這麼厲害,還要見風,真是嫌小豆子死得不夠快!
”
丁二嫂聞言,轉頭看他一眼,然後回身繼續擦拭兒子的身體,她不是不信賈村長說的話,而是賈村長已經說沒救了,她身為娘親,當然不會放棄任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