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是如此地明亮,被光柱照着的老頭和馮君,眼睛齊齊地一眯。
老頭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雖然老眼昏花,但還是第一時間叫了起來,“是那幫小混蛋!
”
馮君的反應也不慢,“咦,是那幫飛車黨?
”
鄭陽跟其他二線城市一樣,也有喜歡冒險的飛車黨,騎的是大功率改造過的摩托,每到深夜,外環上都有一大批人在飙車,為了增加刺激,還有賭博盤口。
這些人要說壞,也未必有多壞,但行事絕對是肆無忌憚,前一陣,警方就剛打掉一個飙車團夥,因為他們飙車的時候,後座上都坐了一個美豔的摩托女郎。
摩托女郎不但考驗他們的車技,也是飙車的賭注:赢者通插。
沒錯,是赢者通插,不是赢者通吃,而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對警方來說,這尼瑪絕壁不能忍,一個聚衆淫、亂罪,鐵鐵的沒跑。
不過,這幫精力旺盛的家夥,怎麼想起到這裡來了呢?
下一刻,老頭歎一口氣,“這幫小混蛋,想起糟害我來了?
”
這幫家夥,還真是來糟害的,緊接着,幾根繩索扔了過來,繩子頂端系着鐵抓,牢牢地抓住了鐵栅欄門。
馮君也看明白,對方是想做什麼了,于是出聲發問,“我說,你不報警嗎?
”
“報警有個屁用!
”老頭出口成髒,語氣中有着濃濃的無奈,“一幫小屁孩兒,都未必到十八歲,家裡也都有閑錢,關不了一個晚上就放了……真報警,他們以後隔三差五就來搗亂。
”
聽到這個解釋,馮君也打消了幫着報警的念頭,老頭自己都放棄了,他憑什麼學雷鋒?
事實上,老頭死活不合閘,給他都帶來了極大的不便,他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濫好人。
所以他隻是笑着問一句,“你對這些家夥很了解?
”
老頭沒好氣地哼一聲,“我們小吳村,就好幾個這樣的敗家子。
”
馮君這下明白了,小吳村是城鎮化比較早的村子,地段也好,那裡的村民們相當有錢。
幾個鐵抓抓住鐵門之後,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那幾輛摩托迅速遠去。
緊接着,幾根綁着鐵抓的繩子,在瞬間繃直,狠狠地拽着鐵門。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古代,遊牧民族用馬力拖拽栅欄一般,要借此破開防禦。
老實說,這種行為涉嫌裝逼,工廠的這鐵栅欄門已經老舊,固定大門的牆體都松動了,三四個小夥子使勁撞,就足以撞翻大門,用摩托車拽,反而容易損壞機車。
然而,這些小屁孩之所以玩飛車,為的不就是裝逼嗎?
幾根繩索齊齊發力,鐵栅欄門搖晃一下,轟然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也太不矜持了吧?
”馮君看得都有點傻眼,這麼大的鐵門,稍稍抵抗一下也好啊。
飛車黨們發出一聲歡呼,車頭一轉,又齊齊地拐了回來。
雪亮的燈光,肆無忌憚地照向廠裡,伴随着燈光的,還有巨大的馬達轟鳴聲。
很顯然,這些家夥們膽大包天,并不着急逃跑,而他們一旦決定逃跑,估計别人也追不上。
兩輛摩托熄了火,走過來三男一女四個年輕人。
兩個男人的手上,拎着雙節棍,女人身穿黑色緊身小背心,牛仔熱褲,腰裡是一條寬皮帶,綴滿了亮晶晶的鉚釘,露着兩條大白腿,
這是典型的小太妹裝束,臉上的妝要多濃有多濃,估計她母親在場,都認不住她來。
老頭忍不住嘀咕一句,“我女兒敢這麼穿的話,我吊起她來打!
”
然而,這四位,才是打算來打臉的,一個精壯的小平頭開口了,他滿臉橫肉戾氣十足,“老頭,你不開路燈,是打算讓我們出車禍嗎?
”
老頭後退兩步,直接抄起了房門口的鐵鍬,然後冷笑一聲,“來,你動個手試試?
”
隻看他不含糊的樣子,就知道他的話是認真的,終究是動亂年代過來的主兒,别看年紀大了,真的是一點都不怕玩命。
四個年輕人齊齊一愣,雙節棍比鐵鍬短多了,真要對打起來,尼瑪……會有點危險?
一個年輕人大喊一聲,“飛抓呢?
搞這老梆子!
”
雙節棍幹不過鐵鍬,飛抓的繩子卻是很長,可以遠距離攻擊。
老頭當然也知道,鐵鍬一旦被飛抓纏住,自己就完蛋了,于是他大喊一聲,“你們敢損壞公共财物?
大學生快報警。
”
剛才不能報警,是沒有由頭,現在大門被拽倒了,就可以報警了。
女人狠狠地瞪馮君一眼,“小子,不關你的事兒啊,别給臉不要臉。
”
馮君本來是看熱鬧的——這兩邊都不是啥好人,但是聽到這話,卻是惡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