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劍,您從哪兒得到這東西的?”令公鬼問道。
“從來這裡販貨的小販那裡買的?”
“花了多少錢?”
令老典緩緩抽劍出鞘,火光沿着劍身跳躍閃動,如同陽光照在秋水之上,紫微微藍窪窪。和這把劍比起來,那些商人镖師的劍刃簡直都可以算作是廢鐵爛銅了。
這柄劍,劍上雖然沒有鑲嵌寶石或黃金,但是看起來十分華麗。這是把單刃劍,劍身略微彎曲,上面又刻了一隻天元應龍。劍柄上刻着編織羽毛狀的防滑紋。看起來它似乎比商人镖師配的劍脆弱:他們的劍大多是雙刃的,很厚,結實得可以拿來劈柴。
“得到這把劍的時候,我還很年輕,”令老典回答,“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我确實買貴了,花了二兩雪花紋銀啊;你娘死活不幹說我上了人家的當,你知道,她總是比我聰明。但當時我也氣盛,而且這玩意兒似乎看起來也值這個價。你娘一直想讓我擺脫它,而且不止一次我覺得她是對的,我早該把它送人了。”說話之間,隻見老典手中劍身反射着火焰,像是在燃燒。
令公鬼一直夢想擁有一柄好劍,他不能置信地反問:“送人?這麼貴的東西,你怎麼能送人?您怎麼可以把這樣的一柄劍送人呢?再想買回來隻怕就不是二兩了。”
令老典輕輕笑了:“傻小子,你留着幹嘛,你做房切肉也用不着啊?也不能用來砍柴或者收糧食。”
老典盯着這柄劍沉默了好久,似乎在思考自己拿着它要做什麼。終于他沉沉歎了口氣:“萬一我不是被沖動迷昏了頭,萬一以後的日子越來越難挨,那麼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就該慶幸我把它保留至今。”老典收劍回鞘中,在中衣上擦了擦手,勉強擠出個笑容,“鹵肉可以吃了,我去上菜,你去泡茶。”
令公鬼點點頭,去拿茶葉罐,但是他心裡還有很多疑問。父親令老典為什麼要買劍?父親就算是年輕的時候,隻怕也不是沖動的人。他想不出答案。還有,是在哪裡買的?離這裡多遠?這裡沒有人離開過錫城;或者說,很少人離開過。他一直模糊地知道他的父親是那少數人之一,因為他的娘就是外來人,所以這柄劍真的是小販帶來的嗎?等他們坐下來吃飯後,令公鬼覺得自己會有一堆的問題要問。
水已經燒開,他用舊布包着錫壺的手柄提起來,熱氣迎面而來。令公鬼剛直起腰,大門就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門鎖咔咔作響。令公鬼吃了一驚,把那柄劍,還有手裡的水壺都丢到了腦後。
是鄰居?令公鬼不太确定,是牛大叔來了嗎?可是這動靜也不像啊,而且牛大叔的莊子即使是在白天到這裡也要花半個時辰的路程,那是離他們最近的莊子了。而且不論牛大叔再怎麼厚臉皮愛借東西,也不至于在天黑後離開家。
令老典輕輕把盛滿鹵肉的碗放在桌上,慢慢向門口走去,雙手握着劍柄:“是不是有什麼野獸?這動靜不小……”話沒說完,門就被撞開了,門鎖的碎片打着轉滑過地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