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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 一段旅途的終點

我竟是書中大反派 潇騰 6766 2023-04-12 00:13

  三年後。

  初春。

  大漢,樂安府。

  “相公!你快一些!”

  一輛馬車停在院外,翠兒回頭喊了一聲,聲音清脆。

  很快,賀景便笑呵呵的從院中走了出來,手裡還提着一個不大的包袱。

  三年前,魏長天走後不久,兩人便成了婚。

  不論賀家如何反對,賀景仍力排衆議,娶翠兒做了正妻。

  而再之後,他便在禦試中金榜題名,中了進士,并且“破例”得以回到老家樂安府為官。

  為官的三年賀景兢兢業業、一心為民,深得百姓愛戴。

  再加上蘇啟知道他與魏長天好似有些關系,因此便在今年開春時又一次破格将他提拔為戶部左侍郎,擇日入京上任。

  僅僅三年時間,便從一個普通舉人便成了從三品的京官,賀景的官途可謂是一路暢通,前所未有。

  而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所以便并未着急入京就職,而是打算在此之前先與翠兒一道去一趟蜀州。

  一是成婚三年,他一直忙于公事,鮮有時間陪翠兒遊山玩水,這次便算是補上了。

  二是想要去拜訪一下魏長天,當面道出心中感謝。

  “禮物可都已裝好了?”

  扶着翠兒上了馬車,賀景小聲問道:“還有陛下托我給魏公子捎去的信,沒忘記吧?”

  “放心吧,都放好了的。”

  翠兒掩嘴笑道:“我又不是那般粗心大意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

  賀景輕輕拉過翠兒的手:“翠兒,這三年辛苦你了,這次我們便一路遊山玩水,好好看一看這天下美景。”

  “嗯,都依相公的。”

  翠兒幸福的笑了笑,旋即又有些期待的小聲感慨:“相公,你說時間怎得過的這樣快,竟這就過去三年了。”

  “有時我閑來無事想起,總覺得魏公子仿佛便是昨日才走的呢。”

  “也不知道魏公子現在過得如何,樂安這邊總是打聽不到太多消息。”

  “對了,聽說京城那邊也已有報紙了?”

  “等咱們搬去京城之後呀,我怎麼也要日日買來看看有無與魏公子有關的事”

  “.”

  馬車緩緩駛動,載着賀景與翠兒駛出了樂安府城,向着東邊而去。

  經過三年前的一陣動蕩後,大漢的政權現如今已十分穩定,百姓也得以安居樂業,一切都恢複到了大乾時的繁榮。

  雖然有不少人仍不認同大漢的“合法性”,甚至仍覺得自己是大乾人。

  但最起碼,有蘇啟這樣一個“一切為民着想”的皇帝,大家卻也實在找不到太多複辟舊朝的理由。

  沒錯,蘇啟延續了他做臨川府尹時的作風,應該是當今天下最體恤臣民的一位皇帝了。

  而這其實也正是魏長天當初會選擇蘇啟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隻不過他從未與别人講過罷了。

  一個月後,賀景與翠兒一路邊走邊玩,離開大漢,經過大楚,進入了新奉地界,一個名為“成建”的邊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前極少這樣連續奔波的緣故,入城的當日,賀景就染上了風寒。

  問過客棧夥計之後,翠兒得知城中最好的醫館叫“濟世堂”,便立刻坐車去給賀景抓藥。

  而濟世堂外人來人往的景象也表明客棧夥計說的沒錯,這座醫館在成建城中好像确實挺受百姓信賴的。

  “夫人,這裡人多,您不如在車上稍等片刻,小的去給老爺抓藥便是。”

  停好馬車,車夫見這濟世堂内外竟有這麼多人,不免擔心翠兒一個女子容易遭人沖撞。

  翠兒也有這方面的擔憂,便點了點頭,看着車夫快步走進了醫館。

  “人參一錢!天麻兩錢!山楂五枚.”

  “你拿好,記得每日煎服兩次,五日後再來拿藥.”

  “多謝李姑娘!這是俺上次替老母拿藥欠下的二十文,這次給您送來了.”

  “無妨,你若是手頭不寬裕便再賒幾日,不打緊.”

  “哪能呢!俺欠誰也不能欠李姑娘您的錢!要遭天打雷劈的!”

  “好,那我就收下十文,剩下十文你拿回去今年多買些麥種”

  “.”

  “哎呀,李姑娘真是心善啊!長得也跟天仙似的!能在濟世堂行醫真是咱們成建城的福分啊!”

  “誰說不是呢!就是也不知道李姑娘為啥不願嫁人,此前那麼多人來給她說媒,聽說全都被她婉拒了。”

  “可能李姑娘已有意中人了吧。”

  “但也沒見李姑娘跟哪個男子走得近啊。”

  “好了好了,别說了,到你了.”

  竊竊私語回蕩在前堂,雖然此時有好幾人都在坐診,但唯有李梧桐面前的隊排得最長。

  而那車夫初來乍到,自然便以為是這個長相姣好的女子醫術最佳,便也排在了隊尾,足足等了兩刻鐘才輪到他。

  “姑娘,我家老爺染了風寒,想抓一方治風寒的藥。”

  第一次見女子坐診,車夫也不知道該咋稱呼李梧桐,剛剛又聽說後者沒有嫁人,于是幹脆叫做了“姑娘”。

  而李梧桐也沒在意,仔細詢問了一下病症後,便沖着身後的藥房喊道:

  “麻黃二錢!桂枝四錢!防風、白芷、川烏各一錢.”

  很快,包好的藥包自藥房傳到前堂,李梧桐交到車夫手中,輕聲說道:

  “給你家老爺慢火煎服,每日服兩次,三日之内應當便好了。”

  “多謝姑娘。”

  車夫趕忙接過藥包:“不知這副藥多少銀子?”

  “三十文。”

  “好嗯?三十文?”

  掏錢的手一頓,車夫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他此前也經常做一些抓藥的瑣事,因此對各種常見藥材的價格有個大概的了解。

  所以.這也太便宜了吧?

  “姑娘,怎得隻收三十文?這藥怕不是用的陳藥吧?”

  皺了皺眉,車夫當即皺眉道:“姑娘,我家老爺不差銀子,你隻管配最貴的新藥便是,不必.”

  “你說什麼呢!”

  不滿的嚷嚷聲自身後傳來,還沒等李梧桐解釋,便有人憤憤的打抱不平道:

  “哼!你跟你老爺都不是成建府人吧!”

  “整個成建府誰人不知濟世堂從不用陳藥!誰人不知李姑娘菩薩心腸!”

  “我看你就是讨打!”

  “還不趕緊給李姑娘賠罪!”

  

  “對!趕緊給李姑娘賠罪!否則我們饒不了你!”

  “.”

  一瞬間,一群人便圍攏上來,群情激奮的要車夫道歉。

  後者哪裡見過這等場面,又哪裡知道這個女大夫竟在這成建城如此受人愛戴,不由得直接愣在了當場。

  好在李梧桐很快就站出來替他解了圍,這才避免了事态進一步惡化。

  而就在濟世堂裡的這場小風波逐漸平息之時,屋外的翠兒卻突然跑下馬車,追上了一個身着粉裙的女子,氣喘籲籲的喊道:

  “這、這位姑娘!等一下!”

  “.”

  停步回頭,當看到翠兒的一刹那,粉裙女子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驚訝。

  說實話,眼下換做是誰估計也會驚訝。

  畢竟兩人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這位姑娘.”

  輕輕調整了一下呼吸,翠兒走近了一點。

  她剛剛等在車上無聊,便掀開車簾看街上的行人。

  結果沒曾想竟就看到了這樣一個與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女子。

  一下子記起三年前發生的事,翠兒立刻便下車追了上來。

  不過現在等她真的追到這粉裙女子之後,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點什麼,最後便幹脆一咬牙直接問道:

  “敢問姑娘.可是姓尤?”

  “.”

  雙眼蓦然瞪大,粉裙女子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警惕,深深看了翠兒一眼後竟直接轉頭就走入了一條小巷。

  翠兒愣了一下,趕忙追過去。

  可等她站在巷口時,巷中卻已不見一個人影了。

  茫然的站在原地,翠兒不知道那女子為何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很明顯,就後者的反應來看,她确實應當姓尤。

  至于是不是魏長天在找的那位尤姑娘,翠兒不得而知,更不明白對方為啥會跑。

  總之現在人确實是已經不見了。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翠兒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不過就在臨走之前,她還是大聲沖着空蕩蕩的小巷喊了一句——

  “尤姑娘!魏公子一直在找你!”

  “.”

  三天後,賀景的風寒好了,他與翠兒便也離開了成建城。

  關于粉裙女子的事,翠兒自然與賀景講了。

  賀景也拿不準前者究竟是不是那位“尤姑娘”,便詢問翠兒還有無注意到别的細節。

  翠兒回憶半天,最後才想起那女子發間好似戴着一根桃花簪子。

  賀景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将此事記在心裡,打算等到了蜀州後告訴魏長天。

  就這樣,兩人又向東行了半個多月,終于在三月初的時候離開了新奉,跨過蟒河和一片戈壁,進入了大甯的原州地界。

  五年前“原州城慘案”因為太過慘烈,故而兩人都早有耳聞。

  而現在五年時間過去了,原州城仍舊是一片廢墟,隻是平日裡偶有大甯百姓會來此悼念在那場慘劇中逝去的親友。

  不過距離原州城不遠的平江縣倒是越發熱鬧,成為了大甯西疆距離新奉最近的一座邊城。

  “相公,我原本以為這平江離着原州城這樣近,百姓都不敢留在這裡呢。”

  與賀景并肩走在長街上,翠兒笑着說道:“想不到竟這樣熱鬧。”

  “哈哈,想來是因為原州城被毀之後,此城便成了于大甯與新奉之間往來商隊落腳之處的緣故。”

  賀景不愧是中過進士、當過官的人,立馬便道出了其中關鍵:“自古以來哪裡多商哪裡便熱鬧,如今五國間通商密切,平江能有此繁華便也不奇怪了。”

  “啊,原來如此.”

  翠兒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看向賀景的眼神也更加崇拜。

  而就在此時,後者卻突然停下步子,好似在仔細聽着什麼。

  “相公,怎麼了?”

  翠兒疑惑的向路邊看去,這才發現不遠處有一間小小的學堂。

  刻有“緻知”二字的木匾在陽光下泛着淡淡金光,木窗敞開着,隐隐有孩童的讀書聲自當中飄出。

  “是魏公子作的春江花月夜。”

  抖了抖衣袖,賀景輕聲說道:“想來先生正在教詩律。”

  “哇,魏公子真厲害,作的詩竟連這樣的小學堂都在教。”

  翠兒不是文人,當然不知道魏長天如今在天下詩壇的地位,因此聽賀景這麼說不禁大為驚訝。

  另一邊賀景也沒有解釋什麼,隻是笑了笑,然後便與翠兒走過學堂大門,繼續去遊賞這平江城的風土人情了。

  很快,兩人就這樣慢慢走遠。

  而與此同時,名為緻知的小學堂裡,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男童則正有些崇拜的與同伴小聲感慨道:

  “喂,這魏長天好生厲害啊,咱們背的詩裡我覺得屬他作的最好!”

  “聽我娘說這個魏長天不光作詩厲害,打架也厲害的很呢!”

  “我還聽說皇上都要聽他的呢!”

  “真的麼?那他一定很聰明了!”

  “這還用你說,就是不知道他跟先生誰更聰明一些。”

  “我覺得是先生。”

  “我覺得先生或許不如他.”

  “.”

  竊竊私語中夾雜在背書聲中,有清風過窗,拂動堂中孩童垂髫。

  而那“先生”便就坐在一面屏風之前,手中捧着一本古書,表情溫和平靜。

  既然孩童們會拿此人與魏長天作比,就說明在孩子們心中此人的才智極高。

  事實也确實如此。

  這緻知書堂才開張不過三年,規模也很小,但送來的孩童學的總要比别家書堂的好上許多。

  甚至有時有孩童家中遇到些麻煩事,他隻用三言兩語便能令人茅塞頓開,隻要按他說的辦,什麼問題便都能迎刃而解。

  如此一來,這個年紀并不大、估計隻有而立之年的先生便也被很多名門大戶看中了。

  有人想請他來府上給自家子女做私教先生。

  有人想請他做謀士。

  還有人想與他合夥做生意,本錢不需他出一分一毫。

  毫無疑問,以上這些不論哪一個,賺的錢、收獲的名聲勢必都要比在這裡開學堂來得多。

  但這人卻統統回絕了,三年間就守着這小學堂教書育人。

  哦,他還娶了一個很普通的娘子。

  是城裡一戶尋常人家的姑娘。

  長相算不上出衆,身段談不上玲珑,更沒有與他相匹配的學識。

  不過為人和善、踏實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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