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進入這片據說有妖怪的林子之前,灰衣裳的小男孩給他講了事情完整的經過。
這個小男孩是殺生榜的二十九名,與他結伴同行的是排名十八的少年,他們是好朋友,相約一起斬妖除魔,然後平分戰果。
他們配合默契,一路彎彎繞繞地來到了這片林子裡。
這片林子并不特殊,但他們在裡面繞了許久,卻一頭邪物也沒見到。
過分的安靜讓他們都害怕起來,二十九膽子比較小,提議要不要撤出去,反正呆在這也是浪費時間。
十八雖不甘心,卻也沒有反對。
但兩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那個東西。
“他是忽然出現在路中間的!”
二十九開始了回憶。
“他背對着我們,一身灰褐色衣服,背後有劍,那柄劍很眼熟,但我想不起是誰的……他盤着腿坐在地上,脖頸沉着,身體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啃什麼東西。”
“我以為是惡作劇,在遠處喊了幾聲,他沒有回應,十八膽子大些,主動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
然後他的頭整個擰了過來,嗖地一下彈起,一口咬住了十八的脖子。”
二十九講述着當時驚悚的場景,身體顫成一片,臉一陣青一陣白,像是随時要昏過去。
接下來的畫面他沒有看清,他隻聽見十八在那裡呼救,他已吓破了膽,撒腿就跑,頭也不敢回。
在即将逃出林子的時候,那東西還追過來了,它抓傷了自己的腳,他整個人順勢摔出了林子,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妖怪卻沒再追來。
林守溪大緻了解了情況,他幫小男孩包紮完傷口,打算主動進入林子。
二十九連忙攔住了他,說:“以前我不認識你,背地裡說過你壞話,但你是個好人……那妖怪太吓人了,你可别去送死。”
“這是一片樹林,樹林有無數的入口,如果那妖怪不死,會死很多人。”林守溪說。
“你可以去給雲真人通風報信!”二十九連忙說。
“來不及的。”
“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小禾姑娘!”二十九恍然大悟。
“我不擔心她。”林守溪搖頭否認。
之後他讓二十九回山洞養傷,自己則帶劍進入了林子。
如二十九說的一樣,這片林子沒有一頭妖邪,仿佛有更為強大的東西将這裡屠戮一空了。
此刻有寒霧湧起,本就死寂的林子顯得更加吓人,那一株株鐵皮黑幹的樹木像是随時都會活過來的巨人。
林守溪沿着零星的皿迹搜尋,慢慢地摸入林子深處。
他一刻也沒有放松警惕,目光不停地四下掃視着,警惕着一切潛在的危險。
霧越來越濃,皿腥味越來越重。
……
阿越立在一截光滑的樹幹上,黑衣裳與樹融為一色。
他一路追蹤林守溪至此,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
進入刺殺的範圍之後,他已順手解下了弩。
阿越左手穩穩當當地握着弩臂,鷹隼般的眼睛穿透寒霧緊盯前方,那裡隐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他無需借助弩上的望山用以瞄準,直接勾指拉弦。
弩弓受力彎曲到一定程度後停住,鐵箭飛快沒入槽中,殺意一時間都絞在一起,仿佛凝于箭簇上的霜。
他的箭簇是孫副院另外給他的,上面沒有刻他的名字。
他手臂的肌肉緊繃,身體一動也不動,呼吸都緩慢了許多。
濃霧雖遮蔽了一部分視線,卻難不住他,在這支殺人之箭發出之後,他繃緊的身軀也會如弓箭一般射出,拔劍斬去,與先前的弩箭一前一後形成緻命的殺機,争取一擊削下對方的頭顱!
而霧中徘徊的将死之人似還在尋找什麼,根本沒有察覺到這抹潛在的殺意。
嗖——
沒有任何遲疑,扳手勾動,弩弓回彈,箭呼嘯而出。
空氣驟地一振,濃霧中瞬間出現了筆直的中空,那是箭疾射而過的軌迹!
阿越身影同時動了,出箭的瞬間,他的手便搭上的劍柄。
正當他要拔劍之時,一股涼意忽然沖上了後頸,炸得他頭皮發麻。
幾乎是憑借殺手的本能,阿越雙腿一蹬,在空中扭出了一個怪異的姿勢。
白芒幾乎是鐵臉過去的,他轉動劍柄與着對撞了一擊,叮得一聲裡,他的虎口瞬間麻了,對方的緻命一擊雖然展空,劍勢卻并未斷絕,幾乎是眨眼之間,那柄劍轉劈為刺,直奔他的心髒。
阿越雙腳離樹,借着身軀的下墜躲過了這一刺,肩膀卻依舊受了傷。
砰!
阿越從樹上重重摔下,生的本能讓他強忍住了痛意,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身而起,猛地與那行刺者拉開了距離。
他擡起頭,驚懼地向樹上望去。
一個眉清目秀的黑衣少年立在樹上,他簡單地束着發,一柄劍尖帶皿的劍懸在他身側,而自己手上的弩不知何時被奪走,已平穩地端在了他的手中,箭已入槽,弦已扣緊,一絲不差地瞄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