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看着眼前的人,正是在景陽岡下,設計陷害薛寶钗的癞頭和尚。
他摸着自己的光頭,哈哈一笑,說道:“你小子夠能跑啊,十二生肖,你是屬泥鳅的不是,可惜,饒你狡詐似鬼,終于還是讓佛爺逮到了。”
這和尚不光身子骨魁偉高大,身影也極其洪亮,坦着兇膛,看上去一副得道高僧模樣。
他手裡握着一根禅杖,金光閃閃,不似凡品。
李漁眯眼靜靜觀視,聲音漠然說道:“來得好,正要找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怎麼着,搶着當送死積極分子?”
語聲方落,大和尚身邊飕飕兩聲,兩條藤蔓已拔地而起,如綠龍草蛇,張口噬人。
“便叫你死前,嘴上快活一下。”
大和尚也不廢話,直接一記金剛杵拍了下來。
李漁側身躲過,地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揚起漫天塵土。
癞頭和尚大笑道:“你不想知道,是誰把你的行蹤告訴我的麼?”
“李掌教,你身邊有叛徒啊。”
李漁呵呵一笑,一道光盾籠罩,手指一捏出現八個分身。
八個分身一起開口,“绛珠仙草,絕世鼎爐,都是我的了,你很生氣吧?我還要謝謝你呢,薛家女娃體内的佛光,助我再修一門神通。”
癞頭和尚一開口,李漁就知道,他要擾亂自己的心神。
到了這個境界,稍微一絲的分心,就有可能決定勝負。
他反唇相譏,根本不考慮自己行蹤洩露的事。這個時候,不是分心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敗。
癞頭和尚手段高超,修為也不低,從他布下的兩元鑄心陣,李漁就知道這個是一個大敵。
那兩道藤蔓蓦地倒拖而回,大和尚向後挪閃,欲避頭頂之災,刺尖立時刺入他的肩胛!
砰的一聲,大和尚手臂的佛衣碎裂,露出他的胳膊來。這一雙胳膊,比普通人小腿還粗,上面的肌肉贲起,壯碩的如同一隻上古蠻獸。
魯智深在他面前,都不算是什麼壯漢...
隻見那藤蔓的大口,死死咬住他的胳膊,但是傷不到他分毫。
和尚的身上,泛着一道金光,那藤蔓便如咬在镔鐵上一樣,甚至發出沉重的聲響。
“佛爺把你宰了,煉成人丹,一口服下,你所有的氣運、資質、修為,都是佛爺的了。”
和尚大喝一聲,身前出現一尊羅漢金身,手持木魚向下敲來。這金身羅漢,是佛門的怒目金剛,手中的木魚也是佛門至寶。
如今被他使出來,威力更甚辯機,甚至比窺基還強。
癞頭和尚也是大乘佛法的人,李漁心中有數了,自己千萬不能被金身羅漢捶到,這幻化出來的木魚,可以傷到人的心神,即使不死,也會影響到以後的修煉,陰毒無比。
當初林靈素就曾這麼告訴自己,讓自己千萬躲避窺基的錘子。
李漁剛想躲避,卻發現身邊全是羅漢金身殘影,讓他避無可避。
一聲聲噗噗響動之後,他的分身盡數被擊碎,剩下一個真身在場中,頭頂出現一個太極圖案。
李漁冷笑一聲,“你用死生聚靈陣困我,卻讓我領悟陰陽,再上一步。大師,我到底對你有什麼大恩,讓你孜孜不倦地助我修行?”
癞頭和尚想要壞李漁的道心,李漁也想激怒和尚,所以專挑他最生氣的事說。
大和尚心中也事門清,而且頗有打鬥經驗,他就像是沒聽到一樣,一言不發,看着李漁頭頂的太極,等到他運轉完之後,和尚笑了。
他雙手合十,仰天一嘯,祭出一杆六邊羅蓋傘。這把傘一出來,李漁就渾身一涼,冷氣逼人。
這樣的法寶,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用人煉制的。
不是人的肉身,而是魂魄,準确點說,是死不瞑目的野鬼。
野鬼這種東西,是很可憐的,他們都是死在異鄉的人。
張乘風給自己講過,他在遊曆天下的時候,遇到野鬼,一般都要好生超度。
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張乘風,很多邪修就喜歡收集野鬼的魂魄,然後煉制法寶。
聚魂傘散開的一瞬間,濃郁的怨氣沖天而起,李漁覺察到這股力量,不禁暗暗心驚。
怨氣怎麼這麼大?
李漁眉頭緊皺,這些怨靈,一般不會對無辜的人,産生如此大的怨氣。
而且這是多少的野鬼煉化的法寶,他的陰靈死氣,好像是滔天巨浪打了過來。
李漁趕緊兩指一并,在身前畫了一個淨天地咒,咒語念完周圍的黑氣為之一空。
但是從頭頂的羅傘中,源源不斷地怨氣洩露出來,似乎是無窮無盡的。
大和尚冷眼看着這一切,這次他已經決意殺死李漁,隻有看到他徹底元神俱滅,才準備收手。
不死不休。
“你每一步,都在奪别人的機緣!”大和尚在一旁,凝聲道:“因為這方天地,本來就沒有你的機緣!”
李漁聳然一驚,突然覺得他說的對...
“你是一個外來人,你不屬于這裡,你終将泯滅于此。天道有定數,數中本無你,你來自塵埃,你将歸于塵埃。”和尚如頌真經,生意慈悲,像是在可憐李漁。
李漁神識一恍惚,生出些許的悲哀來。
自己不是正常修煉,從未苦修,五卷太平清領書,都是進入幻境之後參悟。
除了剛開始跟張乘風,學了一些簡單的方術,比如說捏個火球什麼的,李漁從未苦修。
這和其他修士大不一樣。
強取小聖女元紅,奪了巫神的靈力;
殺了煞星,奪來了功德;
寶钗、可卿、警幻,每走一步,都是奪人機緣。
這一方天地,為什麼沒有自己的機緣,李漁心中了然。
因為他,不屬于這裡。
原來如此...
不對!
在李漁沉浸在和尚話裡的時候,他心中閃過一道念頭:‘我就是道,到就是我’,瞬間通達起來。
李漁爆喝一聲,說道:“天地本無形,未來是混沌,我既然出現了,此間就有我立錐之地,就有我的道!”
李漁整個人精神一震,完全不再受癞頭和尚的影響,這個人實在太會打架了,李漁差點上了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