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
陳沐緩緩睜開眼睛。
手裡仍然端着那隻茶盞,目視窗外,露出思索之色。
“杏花樓……”
這是整個大元京都最有名的酒樓,甚至都不接待尋常客人,唯有真正的富家子弟乃至達官貴人才能入内。
原身的記憶裡,曾去過一次杏花樓,是被人宴請,是以陳沐對杏花樓裡的消費略有一些了解。
杏花樓最好的酒,至少也要二十金!
大元金銀的比例是一比十,也就是說一壺杏花樓最好的酒,至少也要二百兩銀子起步,這還是按最少的份量來算。
陳沐作為宣國府庶子,每個月的月例是三兩銀子,平日裡還會有諸多開銷,且這月例暗中又被克扣,之前那二十幾兩已經是全部,都贈予了柳憐一家,現在可以說是囊中羞澀。
任岩必然是克扣了不少銀子的。
隻是就算拿回那部分,也基本不可能湊的足二百兩銀子。
用尋常酒樓的酒,或者杏花樓裡品格低一些的酒……嗯,大概率會無事發生,就算有事也多半不是好事。
畢竟糊弄人可以,糊弄鬼怕是不行。
陳沐腦海中閃過甯氏的身影。
去找嫂嫂借一些?
但陳沐很快搖搖頭。
本來就已經處處受到照顧了,怎麼能一直都有事嫂嫂幹呢。
依着自己曾經的許諾,該是反過來甯氏有什麼需要,他都會盡力滿足才是,他可從來都不是口頭允諾之人。
“罷了,還是親自動手,反正也是小事一樁。”
陳沐呼了口氣。
将自己過往的記憶搜尋了一遍,走到書桌旁拿起紙筆,一邊思索一邊書寫,過了一陣後,将一張寫了不少物品的紙拿了起來。
略作審視過後,陳沐起身推開院門。
“來人。”
沖着院外喚了一聲。
不多時。
外院一個小屋的門被推開,任岩匆匆的走了過來,規規矩矩的行禮。
“二爺!”
陳沐看了他一眼,平淡的道:“我這個月的月例已經發了吧,應當都在你那?”
任岩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但卻莫名的身體一僵,連忙道:“是,這天寒地凍的,怕二爺着涼,小的就幫二爺領了。”
陳沐也不說話,就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看的任岩心底一陣陣的發毛,以往從沒有在陳沐身上感受到這樣的壓力,這種壓力甚至都快趕上宣國府的那幾位老爺了!
在任岩額頭都快溢出冷汗的時候。
陳沐收回了目光,擡起了手,指尖捏着那張紙頁。
“這上面的東西,你按我寫的份量去買回來,不得少了任何一種。”
“……是,是!”
任岩早就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此時趕忙應聲,雙手捧着接過陳沐遞過來的紙頁。
直到看着陳沐返回卧房關上門,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然後低頭看向手裡的白紙。
畢竟是宣國府,即使是任岩這樣的下人,也都是識字的,雖然識字不多,但勉強能辨别出紙頁上的一部分内容。
“沙……純堿……石英……”
任岩皺着眉頭看了一遍,一時間滿頭霧水。
雖然具體的不清楚,但其中有一部分的價格他是知道的,反正加在一起三兩銀子肯定是買不到的。
有心想去找陳沐說銀子不夠,但一想到陳沐剛才的眼神和那無聲的壓迫感,任岩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算了算了。
二爺自從撞鬼之後就有些不正常,自己還是老老實實貼上一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