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道:“我們選的人将來是要出入皇家的,身家要絕對的清白,如果來路不明,就算是驚為天人,我們也不會要的。”
項琛道:“張先生請放心,是一戶秀才的女兒,轉讓文書、戶籍文本一應俱全,絕對不會有麻煩!”
許暮道:“好,我也不要你們送,主家這點銀子還是出得起的,你也知道我家老爺的脾氣,我們會按雙倍價錢給你,程公子,把令牌給他,我們這就告辭了,你府邸位置在何處?明日巳時見。”
項琛接過賀齊舟抛來沉甸甸的木牌,心中大喜道:“兩位舟車勞頓,老朽這庭中有幾處院子倒也僻靜,不如由老朽作東,今晚就找間院子,讓兩位可人兒侍奉,明日直接去老朽寒舍,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賀齊舟正在想着如何婉拒,隻見許暮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抱了抱拳,轉身就走,邊走邊說道:“這是酒資,告辭不送,明日再會。”
賀齊舟一見,連忙起身,與項琛道了一聲再會後,急急跟着許暮走了出去。項琛也跟了出來,陪兩人走出水榭,告知自家位置所在後也不再相送,然後目光陰狠地注視着兩人走出視線,自己又匆匆走回那假山後的小屋。
屋内陳沿、陳溯早已坐等項琛到來,項琛将剛才的對話源源本本又說了一遍,陳沿先不發話,讓陳溯說說該如何應對。
陳溯道:“項先生辛苦了,我也認為應将那夾帶糧買下,決不能落入張路遙之手,不過剛才我們看你帶着那兩人從主樓内出來,那姓程的小子似乎有點拘緊,不太像是經常流連花叢、賭坊的纨绔子弟,而那個随從卻是氣勢逼人,更甚于程家公子,似有可疑。”
項琛道:“你所言極是,那姓程的見到那中年扈從如鼠畏貓,我也覺得有點可疑,可看那小子面相倒真像是淫邪之輩,可能有那姓張的中年人在,他放不開手腳吧,不過照理說程家的底韻要比柳家深出不少,那人再如何得到柳晉安賞識也不會這麼無視程家少主吧?”
陳沿道:“我心中也隐隐覺得不安,那兩人我見過後,總有種說不出的不适,不過說到柳晉安你們可能有所不知,那是個鐵石心腸的家夥,被他參倒的官吏就沒有一個能翻身的,連曾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楊征,在死後都被他參過一本,那之後,煊赫一時的楊家就死死被柳家壓在身下,所以他的心腹的地位的确可能遠超内戚,程家小子怕的不是那中年人,怕的是柳晉安!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在沒有看到糧食時,絕不能輕易交出銀子!現在你們算一算,到明日巳時,可以籌到多少現銀?”
陳溯道:“各個商鋪裡沒多少存銀,城中三個錢莊還有五萬兩左右,兩個鄰縣的錢莊裡差不多有五千兩。”
項琛道:“桃花閣拿出五千兩沒有問題,賭坊裡倒是有不少現銀,差不多是兩萬兩,不過不能全抽掉,如果有個萬一,賠不出賭銀,壞了名聲,那損失可就無法估量了。好在,我手下那些人手裡還有這幾日賣糧的銀子,少說也有一萬兩,今夜就可以收攏上來。”
陳沿道:“如果是七千石,每石六兩,加上柳家抽的一兩,一共是七兩,我們差不多需要五萬兩現銀,錢莊和賭坊不能沒有現銀,我看這樣,城裡的錢莊拿出兩萬五千兩,鄰縣的來不及征了,桃花閣出五千兩,賭坊一萬兩,剩下的将散在外面的銀子全收回來,繼續減少留在各個商号裡的存銀,都放回錢莊,後面幾日還需要花錢!”
項琛有點訝異地問道:“後面幾日我們通過散售糧食,隻會有越來越多的進賬,何須再籌銀兩?”
陳沿道:“你想想,這兩天天天有城中百姓到府衙門口叫罵,他今天是将借的糧食都用到災民頭上了,那城中百姓怎麼辦?明天他如果買到三千石夾帶糧,你說他還會全部都分給災民嗎?他不怕城中百姓把他的知府衙門掀翻?所以我估計他會在城中售糧,平抑糧價,逼我們和其他囤糧的人也低價售糧。”
陳溯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出手買他在城中放出的糧食?”
“不錯,大家都清楚,最多半個月糧價就會一落千丈。但現在再怎麼貴都有人買!所以我們一方面要确保買到那七千石,另一方面要想盡辦法再從他三千石裡分一杯羹!另外,我們每天出手的糧食還要壓一壓,最近三天,每天放出去的不要超過五百石!”
陳溯皺眉道:“其實大家都知道這麼高的糧價不可能支撐很長時間,我們手上有一萬石,再買進七千石,如果每天隻放出五百石,我估計最後幾天可能賣不完。”
陳沿道:“十天,江陵府十天裡至少需要兩萬石,如果我們不賣,那就真沒糧食了!你們算一算,張路遙今天借了三千石,就算他明天再買到三千石,剩下的一萬多石,要麼收我們放出去的高價糧,要麼冒着砍頭的風險搶那些官糧。前者我們可以狠狠賺一筆,就算隻賣出去一半,我們也是大賺的,而且以張路遙的财力,買不起多少糧食;而後者,他一家老小都在,量他也沒有這個膽子,他這個膿包如果敢铤而走險,我們雖會損失點銀子,但也算是完成了家裡交待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