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去尋了紅姑,不過紅姑打算修為突破之後,自己去雲遊四海。因為沉墨提前幫她解開心結,所以紅姑雖然因為長青子的事有些傷心,卻也由此心境得到提升,甚至比十幾年後還要心無挂礙。
不出兩年,紅姑就能抵達十幾年後的境界。
沉墨不禁感慨,人的命運僅靠自身努力是不夠的。
其實很多驚才絕豔之輩,都少他這樣的人物點化,耽擱了時光。
他彷佛更體會到自己身為傳道者的職責。
讓更多人少走一段彎路?
或許吧。
沉墨微笑着朝紅姑告别,“臨别無言,僅有一段白話贈與你,希望你喜歡……”
“我走過山,山不說話;我路過海,海不回答。小毛驢滴滴答答,一枝梅花伴我走天涯。我不喜歡萬劫谷的雲和霧,也不喜歡崂山的煙和霞。我始終記着,十六歲那年,見過的臭道士啊……”
紅姑不由一怔,眨眼間沉墨已經施展無拘步離開。
她回過神,輕輕歎口氣,“好一個小道士。”
她明白沉墨的意思,長青子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可不代表着過去的記憶便一無是處。
因為那一段時光是她珍貴的少女情懷啊。
少女情懷,哪怕隻用幾句白話來描述,那也會是一首讓人心底怅惘的好詩。
紅姑輕輕摘了一株梅花,本是枯枝,此刻竟也發芽,不多時便含包待放。
情之一物,可以教人死,也可以教人生。
天地萬物有生有死,而這生死之中,便蘊藏了一個“情”字。
以情入道,同樣也能得證至道。
對于紅姑而言,這是她從前未曾領悟到的事物,亦是巫神傳承裡不曾有過的事物。
她悟了。
一張金黃色的靈符出現在她眉心上。
…
…
沉墨自然想不到紅姑能以情入巫道,走出一條前無古巫的道路。
即使知曉,他也不會太驚訝,因為世上的路本就是人走出來的。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沉墨覺得,有人的地方就有路。
路本就是給人走的。
這裡的“人”是擁有靈慧的生靈。
妖若有了人的文明和智慧,那也是人。
天地之間注定要誕生出“人”來。
否則天地便如一灘死水,十分寂寞了。
這種寂寞是生靈的寂寞。
因為萬物生來是依循自然規律的,一如日月星辰的軌迹,若沒有“人”的創造力,那生靈與日月星辰又能差多少?
沉墨随着境界越來越高,他對“人”的認知也在發生悄然無聲的轉變。人可以墜入魔道,與鬼神融合,成為半妖,其實反過來,妖魔鬼神何曾不能變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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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鬼神的源頭也和前人有關,有許多可以說是前代煉炁士所變。
人和非人的界限,譬如正邪之分。
在于心,而不在于外在的形态。
隻是沉墨看着神尼的老醜,還是覺得女菩薩好看。
知行合一,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道一尼出了萬劫谷。
鐵肩神尼道:“先去神都,再去找金毛吼?”
沉墨點頭,“其實我們很難找到金毛吼,不過它應該會來找我們。”
這才是沉墨不急着去找金毛吼的原因。
哪怕神尼得了死人香,能延長變身的時間,可對找到金毛吼依然幫助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