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鍋碗瓢盆,壇壇罐罐,加上米面糧油,布料鹽巴這些,劉樵一人着實不好攜帶,遂又把寨中磨面的老驢買了一頭,才将這些家當馱上。
這些攏共花了三缗錢,劉樵當官時積攢的存款經此一遭,已是花得七七八八了。
不過修行之時機将至,超凡之術已在兇中,這點錢财身外之物,他又何足挂齒。
見天色尚早,劉樵也不敢耽擱時間,牽着驢,馱着擔,一路向北山走去。
也是望山跑死馬,那山看着好似在眼前,然而以劉樵的腳力,竟然硬生生走了整整三天,又走了一二百裡,方才到山腳下。
“乖驢兒,且再加把力,過了前面松樹坪,離上山就不遠了…”
劉樵牽着疆繩,一邊給氣喘如牛的老驢灌水,一邊給它打氣,也不管這畜生聽不聽得懂。
“你跟着那些村人混,三天餓九頓,都成瘦驢了,跟着我劉老爺混,吃的是野草,喝的是露水,無拘無束又自在,多好…”劉樵拍了拍驢頭,昂然笑道。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老驢那叫一個氣呀,呲牙叫一聲“啊…恩昂…””直接前蹄兒一楊,便把身上的擔子甩到地上。
劉樵罵道:“我把你這不上磨的懶驢,往日在寨中幾百斤的碾子拉的歡實,現在才馱個百十斤,走個七八裡便要歇息,莫當劉老爺我好欺?”
言罷,做勢就要去扯樹條子抽打,奈何驢種生來性子撅,這一路風塵仆仆,它已是累極了,不管劉樵如何叫喊催促,它就是不往山上走了。
正僵持間,劉樵忽有所感,小聲在驢耳邊求饒道:“驢老爺,可莫在犟,咱們的克星來了…”
言罷,忙用腳一挑,便把那擔子踢了丈來高,穩穩落在老驢背上,揪住缰繩硬往林子裡拽。
那老驢也似有靈性一般,乖乖馱起擔子,四蹄輕踩草叢,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飛快的随劉樵躲入松樹林中。
“呼呼…翛翛…”
約莫二三十息後,天空飛過一片烏雲,離地約莫數十丈高。
那雲好似把日頭都遮住,帶得山林間也是陰風飒飒,腥臭撲鼻。
郁郁蔥蔥的松葉下,劉樵與老驢蹲在草叢裡,老驢四伏地,頭埋土裡發抖,劉樵也是面色微緊,均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好在有樹蔭遮蔽,又是露水天氣恰好沖淡了生人氣息,所以那陣黑煙也不曾察覺,隻是徑自飛過頭頂,轉眼不見蹤影。
“娘的…真有妖怪…”
看這妖怪的架勢,明顯不是那九命怪物那般好惹的,劉樵心下一苦。
“啊…恩昂…恩昂…”
黑煙飛過之後,老驢不由的口噴白氣,起身呲牙叫喚兩聲,渾身顫抖,顯然是催促劉樵快走。
劉樵思索片刻,又把老驢扯下來,罵道:“方才叫你走你不走,如今卻來催老爺我,真是蠢驢…”
“瞧妖魔雲光迅疾,顯然是捉生去的,少頃便要回來,過了松樹林,一路又無遮擋,豈不被回來的妖精正好看見…”
言罷,伸手強行把驢頭又按到地上,又吓唬道:“到時老爺我自有劍術能保命,可憐你,卻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
剛把話說完,天上又是一陣忽哨,黑煙再次飛過頭頂。
不過這次那煙雲卻是明顯慢了許多,且朦胧之間能見裡面裹了七八個活人,有老有少,均在雲裡哭喊,卻不知是那妖魔從何處攝來的。
待黑雲徑自掠過,遠遠的在南山降下霧頭,消失不見。
許久之後,劉樵才拉着老驢起身,這回那老驢也不犟了,非常靈性的跟随劉樵一路往山上走。
這山不知何名,卻甚是寬廣,據村人說,東西長三百裡,東一邊叫松樹坪,西一邊叫竹林坡。
又分南北兩山,中間以一懸崖深澗為界,左邊是南山又叫桃樹林,亂石捱,縱橫數百裡,又邊是北山又叫清流澗,亦有幾百裡寬闊。
山頂正中間,還有一百丈坪,喚作金頂,這南北兩山各有一修行寶地,加上金頂,此山便有三處好地勢。
本來金頂便是劉樵看中的靈穴,隻是怕了那南山妖魔三分,便暫時不做打算,轉而以北山清流澗做修行之處。
即雲清流澗,肯定是有水的,劉樵一人一驢,爬了兩天山,終于到了北山,果然見是溪水,澗水,小河,滿山有數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