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音終于走到了李丹青的跟前。
她站在那床榻前,低着頭冷着眸子俯視着李丹青,卻沉默不語。
李丹青就這樣被她看得頭皮發麻,終究按捺不住,擡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嘀咕道:“雖說百人大業艱巨漫長,但也不能這麼草率,好歹讓我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我可是一夜沒睡……”
昨天。
晚上。
一夜沒睡?
還是在青樓裡一夜沒睡。
這樣的話讓夏弦音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某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她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李丹青,冷笑道:“所以,李世子就是靠着這一夜辛勞從魚兒樓換來了一千兩銀子?”
李丹青像是沒聽出夏弦音的語氣不善一般,在那時擺手道:“也說不上辛勞吧,隻是确實有些耗費精力。”
夏弦音臉色漲紅,對于李丹青如此沒皮沒臉的行徑更是怒火中燒。她言道:“你難道就不覺得自己在給你李家蒙羞嗎?李将軍在天之靈知道你做這些……這些苟且事情換取錢财,你就不怕他在天之靈不安嗎?”
“怎麼會呢?”李丹青卻很是奇怪的看着夏弦音,神情困惑:“小弦音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憑自己的勞動付出得來的銀錢,不偷不搶,我爹知道了隻會覺得欣慰,怎麼會覺得不安呢?”
李丹青面色肅然,說得那叫一個一本正經,夏弦音都不免一愣,甚至暗暗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世界觀出了問題。但好在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闆起了臉色,罵了句:“不知廉恥!”
李丹青似乎也急了眼,他就在夏弦音的床榻上站起身子,言道:“這怎麼能叫不知廉恥呢?我憑自己的勞動得來的錢,再者說要是我不這麼做,又哪來這一千兩銀子?沒有這一千兩銀子,咱們就的被趕出去,今天我們就得睡大街!”
夏弦音聞言,身子一顫,她看着眼前的李丹青,心頭暗暗想着,李丹青如今的處境确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一步,在自己未有言說自己能掏出那一千兩銀子之前,恐怕李丹青的心底也應當是很絕望,故而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念及此處,夏弦音的心頭一軟,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袖口中的那一千兩銀子,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早些與李丹青說明自己的計劃。
“其實一千兩銀子……”她的聲音不覺小了許多。
“什麼?”李丹青卻并未聽得真切,他湊上前來大聲追問道。
也不知是李丹青靠得太近讓夏弦音有些不适,亦或者是自己悄悄為對方準備好後路的做法讓她難以啟齒,夏弦音退去一步,将說道一半的話收了回去。
“總之……你這樣做事不對的!”
“今天的修行也給耽誤了……”
“你累了一晚上,今天的晨練就算了,下午的對戰可不能耽擱……”
“這……這房間就先借給你休息,下午可不能遲到!”
夏弦音不知為何越說臉色越紅,那最後一句話說罷,轉身便逃一般的快步離開了房門。
留下房中的李丹青一臉的莫名其妙。
……
咚。
一聲悶響在王小小的身前響起,王小小卻好似并無所感一般,抱着他最心疼的那隻名為小黑的公雞蹲坐在一旁的台階上,嘴裡絮絮叨叨的言道。
“小黑啊,你這樣可不行。”
“俺爹說了,要懂得節制。雖說你是俺們大風院唯一的雄雞,小紅小白你不放過就算了,那小黃可是隻鴨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況且它還是隻公鴨!你可不能像宇文冠那樣,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愛好!”
王小小語重心長的說道,目光又看向籬笆牆内蜷縮着身子蹲在角落中的小黃鴨。
咚。
這時又是一聲悶響蕩開。
卻是李丹青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菜地上,這樣的場景在今日吃過午飯之後已經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那被王小小悉心照顧多年的菜地此刻也是滿地狼藉,王小小本來是有些憤憤不平的,但在夏弦音掏出十兩銀錢後,他便屁颠屁颠的退到一旁,與雞鴨作樂。
“下盤不穩。”夏弦音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她邁步來到了李丹青的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李丹青。
李丹青手腳并用着,艱難的爬起身子,嘴裡嘟啷道:“你都修行多少年了,本世子打娘胎算起今天還是頭一遭,這樣的比法本來就不公平。”
“不公平?”夏弦音的眉頭一挑言道:“你覺得那些山賊會和你講公平嗎?宇文冠會和你講公平嗎?”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能讓一切公平起來的隻有靠自己手中的刀劍,而不是嘴。”
說罷短刀再次落入夏弦音的手中,從右側狠狠的攻向李丹青的面門,還想着反駁夏弦音的李丹青心頭一震,根本來不及躲避,隻能在倉皇間将手中的木劍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