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嫣一愣。

　　他以為林子軒會寬慰自己，會從極力為他開罪，甚至會為了駁斥他的觀點，抹黑初蘅。

　　沒想到他居然認同了。

　　他不僅認同了，還吐槽他老。

　　段嫣自成為段師弟。

　　評價他貌美如花的人有，說他傾國傾城的人有。

　　說他天賦異禀的人有，說他法力超群、年輕有為的，統統都有。

　　但還沒有一個人。

　　吐槽他老！！！！

　　是了。

　　按照世俗界的年齡，段嫣絕對是老家夥了。

　　他這年齡，是男的在世俗界就是兒孫滿堂，是女子，指不定孩子都開始張羅婚事。

　　祖母祖父輩的人，居然在這裡為情所傷，矯揉造作的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

　　真是，太丢臉了。

　　段嫣看着林子軒似笑非笑眼眸，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尴尬。

　　他起身。

　　揉了揉，因為長期蹲坐，有些酸疼的腿。

　　林子軒至始至終都是那副，“我就是路過看看，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的模樣，倒是讓段嫣心裡舒服了許多。

　　他拱手，對林子軒感激地說道：

　　“讓林師兄見笑了。”

　　林子軒點點頭，“是挺好笑的，居然看到了傾城公子為情所困的一面。”

　　“哦，是傾城大叔，按照師弟的年齡，也是人到中年了吧。”

　　林子軒煞風景地說道。

　　段嫣瞬間無語，“師兄比我年齡還要大上不少吧，幾百歲來着，和師兄比起來，我還是個孩子呢。”

　　林子軒：……

　　不要臉！

　　師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終于忍不住，對視着，哈哈大笑起來。

　　段嫣回頭看着初蘅的墓。

　　他的心裡，依然是記挂着初蘅的。

　　雖然《羅漢心經》淡化了他心中的七情六欲，卻不會讓他的記憶消失。

　　他永遠不會忘記，有一個美麗的女子，為了一份虛無缥缈的愛情，為了一個叫“段安和”的男人，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是的，就像師兄所說。

　　若初蘅姑娘，還活着，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貌美如花的美少年，而是中年大叔，興許就不喜歡了。

　　興許她會喜歡上别人，遇到一個真正情投意合的人。

　　他們會在離城做點小生意，又或者去别的地方。

　　又或者，初蘅姑娘會有别的經曆。

　　可，她死了。

　　笑笑生那一捅，結束了這個姑娘未來所有的可能。

　　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甚至沒有機會看到他僞裝下面的臉。

　　段嫣拂塵輕輕掃過初蘅的墓碑。

　　——初蘅姑娘，我走了，我會替你報仇，你若泉下有知，一定盡快保佑我手刃你的仇人。

　　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願你來世，一生平順，幸福無憂。

　　不要……不要再愛錯人了。

　　段嫣閉上眼，那個美麗的女子，似乎還在眼前。

　　笑盈盈地望着他，“公子……”

　　段嫣睜開眼睛，所有的幻想都碎掉了。

　　他回頭，對林子軒說道，“師兄，我們走吧。”

　　“不再呆一會了麼？”

　　林子軒詫異地看向段嫣。

　　不是剛才還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麼，怎麼這麼一會兒就緩過勁了。

　　現在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讓他很不适應啊，他開始懷念那個憂傷的美少年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