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仙倌和多少仙娥有過肌膚之親呢?”我坐在竹榻上咬了咬唇認真看着單膝半蹲于我面前的夜神。
小魚仙倌手上一頓,月色照得腮上一抹紅色暈染開來,他轉頭咳了一下,繼而溫和地回視我,“肌膚相親之事非同兒戲,若非天地為證父母高堂前行拜之夫妻則萬不可行此周公之禮。潤玉非輕佻之徒,既定下與覓兒婚契,又如何會與别他仙娥有半分肌膚相親?唯盼得下月初八将覓兒迎入璇玑宮中,從此夫妻二人如鹣如鲽琴瑟萬年。”
我一怔,照小魚仙倌這般說法,莫非竟是隻有婚配男女才可雙修?鳳凰與我無婚配之約卻行了雙修之事,如此說來倒是個輕佻之徒?但撲哧君卻說舉凡一男一女便可雙修,月下仙人僅說過雙修可陰陽調和。顯然三人說法不盡相同,我一時難免有些混亂,莫衷一是。
小魚仙倌細細看了看我,淡定道:“覓兒緣何有此一問?可是潤玉有何做得不周全之處?”
鳳凰似乎與穗禾也并無婚配,我忽地憶起适才在栖梧宮所見一幕,皺了皺眉,看着小魚仙倌比泉水還幹淨的眼睛,道:“你很好,比很好還要好。我是來陪你看月亮的,方才不過随便問問。”
小魚仙倌柔和地笑開,淡入清風。繼而起身坐到我身旁傾身攬着我的背,俯首吻住我,夜幕一樣柔滑的觸感楓糖般化在唇瓣上,約摸一支長調詩餘的時間方才移開,他的額頭抵着我的額頭,鼻尖擦了擦我的鼻尖,一聲低低的喟歎若有似無,既而往後一仰雙手撐榻與我比肩而坐,擡頭望着月色彌漫的天空,笑道:“今日方知月色未必清冷。”
夜涼如水,小小的螢蟲三三兩兩繞飛在我們周圍,提着燈籠,偶或竊竊私喁,有聲勝無聲益發顯得夜深靜谧,我的眼皮有些沉,打了個哈欠,倚着小魚仙倌的臂膀安穩入夢……
黎明破曉昴日星官與夜神換值時分,我方才睡飽醒來。暗林外小魚仙倌與昴日星官寒暄畢後便送我回洛湘府。
目送将我送返的小魚仙倌堪堪騰雲離去,我剛推出一裂門縫,便見得院内一群仙侍手足無措圍在牆角一隅,人群中央有個綠油油的影子涕泗橫流正攀着門柱子在嚎啕:“我的心肝覓兒诶!我天天盼夜夜盼,隻盼見你一面聊慰相思之情,豈料卻盼來了你香消玉殒的噩耗!誰也莫要阻攔!我這就殉情追随覓兒去!以死明志!”說着作勢便要以頭撞柱,聲勢浩蕩。
唔,我分辨了一下,正是許久不見的撲哧君。
“誰說覓兒死了?”水神爹爹沉着臉從内廳步出,看着撲哧君,眉頭緊皺似乎十分頭疼。
“沒死為何仙上不讓我見?”撲哧君抱着柱子不撒手,鼻涕眼淚倒是立馬停了,收放自如得緊。
“覓兒已婚配夜神,望彥佑君莫要在此胡亂言語,壞了覓兒清譽。”爹爹冷冷出聲,顯是有些動氣了。
“水神仙上如此說就不近人情了,覓兒有婚配的權利,我亦有單相思的權利。”撲哧君脖頸一梗,壯士斷腕般大義淩然。
“如此,彥佑君便自行歸去單相思吧。”爹爹一甩袖,道:“送客。”
“不管不管,人家就是要見覓兒!”撲哧君抱着柱子撲騰,頗有些胡攪蠻纏。左右仙侍不敢近前,皆奈他莫何。
“彥佑君非稚童,連續十餘日,日日此般一番鬧騰不怕贻笑大方?”嗳?原來撲哧君已經來了這許多日,我在内院倒真是都不曉得。
“我一片丹心日月可表,有甚可贻笑?”撲哧君可謂冥頑不靈。
爹爹仁善非鳳凰般狠戾之人,自然不會随便出手用法術對付撲哧君。但見爹爹捏了捏額頭就此作罷返身回廳,囑咐左右仙侍将門掩上,任由撲哧君在外折騰。
院内仙侍想來也習慣了,片刻後亦自行散去,我推門入院,撲哧君雙目一亮,眼疾手快棄了門柱便撲了過來,歡天喜地捏了捏我的臉頰直道:“哎呀呀!軟的!熱的!果然還活着!”
“呃~”我揮開他的爪子,“不曉得撲哧君尋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