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入歸返,畫外畫中
隻見那滴墨浸入到地磚之下,形迹不顯,緊接着伴随陣陣若有若無的墨香,縷縷清氣兀自生出彌漫漂浮,随之也往地磚縫隙中而去。
範仁眼下才明白過來,這畫中精怪竟是還有些自己的算計在其中,對于倚畫産生的靈怪來說,其本身并無實體,機緣巧合之下若是得以脫畫而出,就又是一層更進一步的造化了。
怪不得有前人留下的那無字刻章印記,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今日要是沒有範仁這一點,其幾乎必不可能逃出畫中。
畢竟,精怪無形而有靈,有了機遇,祛除了原有的桎梏(zhìgù),不說害人與否,單單是尋個不起眼的地方藏匿起來,就是極難被探尋發現的。
不過那畫中精怪今日遇上的是這訛火,其源無相而生,無妄而燃,亦為無中生有之火,烙上了火記,如果沒有非凡手段,可就跑不脫了。
感受着四下清氣遠逸,墨香逐漸散去,就知道想必那位“龐姑娘”肯定是不知道這一點的。
“也罷,便于你吃些苦頭吧!”範仁輕輕搖頭歎道。
“火中栗,石中火,透皮骨,灼沁心......”
範仁口中念念有詞,聲音悄然。
另一邊他将食指伸出指向地磚之下,在半空中虛畫起來,點點圈圈,逐漸構造起一幅不算太過複雜的迷宮來。
畢竟還需淺着力道施為,不說這火對于墨水畫紙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克制性,單單一個火苗升起,“龐姑娘”連帶宋秋博的部分神思情欲就得一齊落成灰灰了。
“其門已開,僅此一出口,如若不及時把握,休怪範某沒給過機會。”範仁淡淡說道,聲音趨于平靜無感。
這畫中精怪沒那麼單純,貪于情欲,心思不少,還想着逃離,他自然不會客氣多少。
地磚之下土層之間,“龐姑娘”沒想到絕境之中再有反轉,終于還是脫困與畫中,在清氣入體之下,那滴墨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了些許,且逐漸可化成一人形,并能看到些許線迹描繪成的容貌衣物。
她自認為,此一去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天地間大可去得,雀躍之下喜不自勝,渾然沒來得及想到底為何能避開刻章印記還不損靈性。
就在其即将要離開平日裡通過畫之本體能掌握接觸到的地界時,周遭土石瞬變,四面八方一切如熔漿爆瀑一般,連綿彌漫,封鎖了幾近所有的路線,僅留身後一條出路。
她本想猶豫一二,再以技巧畫法尋之退路,可其身形如受火炙,通體上下好似火蟻入體,噬骨嚼肺。
先前從來沒有實際形體的畫中精怪,此時第一次感受到了肉骨之痛,而且這種痛楚入髓入心,不過霎時間,她幾近想着放棄一切,重歸畫中了。
但宋郎在側,她還是不舍。
就在這須臾之間,剛剛脹大的墨滴便蒸散了半許,連帶虛掩着的宋秋博之形也變得影影綽綽起來。
“龐姑娘”生死之間來回一遭,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隻能運使畫靈之體,攜着墨迹回返,搖晃着一頭紮回了無路可選的唯一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