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最高處不及千米,但在這片區域有着四五座山峰,延綿疊嶂,所以可供顧桢活動的範圍并不算太小,他在山林間走了将近兩個小時,也就大體轉過了其中一座山頭。
顧桢多次遭劫,修為層層衰落,如今更是降到了與近乎普通人的地步,但那也僅是相較曾經而言,終歸有着億萬年修行的基礎,就算多年健身習武之人,在體格上與他相比恐怕也要有所不及,更何況體内還算有些真元底子在,因此雖然走的路長了些,倒也沒有太多的疲憊之感。
隻是如今天地元氣消泯,在人煙罕至的林間轉了那麼久,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用的靈植靈材,雖在意料之中,但仍舊難免讓人有些失望,眼下最大的收獲就是手中的一截雷擊木,但這東西對于顧桢來說可有可無近乎雞肋,蘊含雷電驅邪鎮煞的能力對于堂堂太玄道尊而言,還沒他如今能夠調動的些許神念法力好使。
“如果能有幾段、十幾段雷擊木,倒是可以粗略的布個神霄引雷陣法,等到陰雨天氣招引雷電轉化成天地元氣進行修行,不過一年時間中打雷下雨次數着實有限,還沒有借助陽木、陰木彙聚太陽、太陰力量來的實惠。”
山中找不到可用的靈植異材,隻能退而求其次,譬如松、柏、槐、榆、桧這五種喜陰壽命的樹木,在《義山公錄》中被稱為‘五陰之木’,可以用來彙聚陰氣,營造陰地,而陽木的功用則與之相反,顧桢雖然不知道這些文獻記載,但是以他無數年修行的經驗,目光所查便能知其根本,也可以憑借自身手段把這些凡俗之物用出不凡的妙處來,頂多就是在效率、功性比之天材地寶差上特别多罷了。
就像求不來先進的航空發動機,隻能使用最原始的蒸汽機一樣,但同樣都能上天不是?
“天地間元氣稀薄已經難以孕育出靈材,不過好在這裡植被資源豐富,足夠一段時間煉制丹藥彌補根本之用的了,果然可以活動的餘地大了才能伸展開手腳。”
顧桢在山間掐折了幾段草木放在鼻間輕嗅了下,區域、時候、地質等等因素的不同,都會使得物種在生理、用途等特性上發生或多或少的改變,這也是自古修士煉丹中不可避免的難題,不過顧桢相當一段時間内隻是去蕪存菁煉取草木中的生命元力彌補自身,倒是暫時無需考慮這個問題。
雖然也可以用食用肉蔬面食的方式來補益自身,但是這些東西中雜質太多,食用之後不可避免的會在體能産生殘毒,修行的時候還得耗損元氣進行煉化祛除,實在是弊大于利。
如果換做尋常修士雖然知道有弊害可仍舊不得不這樣做,但像顧桢這種情況特殊的存在,反倒是修行之餘取用草木随手煉些丹藥來的實惠,兩者積累和能力不同而已。
“老師,東江的生态和咱們潞省也看不出太多區别呀,您為什麼非要堅持帶我們到這裡做畢業考察呢?”
雲山崎岖的山林裡,十幾個學生跟随着一位頭發花白的教授采集着植被标本,有人好奇地詢問,其他學生聽到也紛紛轉頭望了過來。
“咱們學習了将近四年的生命科學,你們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就很不生命很不科學。”
老教授看着這些年輕人多數都是氣喘力虛的樣子,帶着調侃的批評了兩句,随後解釋道:“這是老師給你們上的最後一課了,我希望你們能通過親身體驗和觀察,開闊眼界,增長見識。而什麼能讓大家對生命科學的認識有更深刻、更廣闊的理解呢,我認為是雲山,就在雲山這些看似尋常可見的植被中。
從多年前偶然來到這個地方,我就深深感覺到雲山的不同,具體有哪些不同,就需要你們大家去考察驗證了,總之,如果你們誰能從中有所收獲的話,老師敢保證他一輩子都能受用無窮。”
“老師,您該不會又在給我們灌雞湯吧。”有學生笑着打趣道。
老教授也不以為忤,他是學校退休返聘的教師,平常就以教學為樂,聞言笑道:“老師從來不給你們灌雞湯,因為雞湯不是生命科學,老師隻會教給你們有益有用的東西,譬如...
咦?你們看到遠處那人的精神狀态了嗎,這就很生命科學,是咱們學科努力所追求的目标的一種呈現。走!同學們!咱們趕過去和那位朋友聊聊,我想肯定會有所收獲的。”
“在哪裡?在哪裡?”
“哦!我看到了,長得也就平平無奇嘛,老師又在糊弄我們。”
“他穿着一身古裝是在搞行為藝術嘛?可惜不夠帥氣呀,如果是帥哥的話,沒準還能發展段豔遇呢?”
“我也看不出他哪裡就生命科學了,在氣質上比咱們學校的沈楓同學都要差遠了,我看連沈同學的一半都不到。”
......
顧桢在山林間查視,早就看到了對面的一行人,老教授的話讓他稍稍駐足,知道這是個有見地的人,正想轉身離開,就見老教授帶隊朝自己走了過來,幾個學生交談的話傳到顧桢耳中讓他不禁為之一哂。
堂堂太玄道尊縱橫天地之間,或是以理感服衆生,或是以力鎮壓神魔,或是以劍屠戮仙佛,從來不屑于做以容貌娛人之事,所以這張臉的确平平無奇了些。
“沒想到這次出門竟能遇到一位如此出衆不凡的存在,真是幸甚至哉啊!哈哈哈...”
老教授遠遠地就朝顧桢捧手緻意,一來他憑自己多年的直覺經驗的确感到了對方的不凡,二來身邊這些學生的交流聲,讓老教授有些後悔帶着他們過來,現在的年輕人整天追求個性,追求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顧桢仔細觀察了一眼老教授,微微颔首示意,被對面的學生看到頓時又有些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