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海上,兩葉扁舟,站着四個人,兩個和尚,兩個青衣,道不同,也不同舟。
兩舟齊頭并行,緩緩駛向大海中心。
左邊舟中,青衣男子指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對身後的目盲少年說道:“這裡是天地中心,也是你老師的神域。”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仔細聽着,慢慢他閉上眼睛,側耳傾聽,用心感受,許久,他擡頭看向一處虛空。
昊天笑了,他笑着說道:“那裡是不周之巅,也是你老師的成道之地,她在那裡曾作得一曲,曠古爍今,震驚三界。”
“何曲?”少年心情終于激蕩了起來。
回答他的是另一人,“盤古祭。”
站在另一葉扁舟上的如來,肅容,莊嚴,又似有感懷。
少年詫異的看了大和尚一眼,盡管他什麼也看不到。
但他知道,這個大和尚是佛祖,是釋迦牟尼。
而他身前的前輩是天帝,昊天。
知道他們身份時,他幾乎驚掉了下巴。
天帝是老師的朋友,還特意來接他?
現在大和尚,呃,佛祖也對自己老師崇敬有加,這是怎麼回事?
他雖看不見,但大和尚的語氣,他卻聽得更清,那裡有晚輩對長輩的敬意。
對于如來的接話,昊天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
畢竟多寶未轉入釋教前是截教大弟子,而石矶是截教琴師,是他的的長輩。
燃燈靜靜站在如來身後,老僧入定,一言不發。
清風徐來,水波不驚,兩葉扁舟徐徐前行。
今日的西北海格外安靜,不管是海中兇獸,還是天空的兇禽,都遠遠避開了兩葉扁舟。
它們是兇獸,但也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更何況它們還接受到了王令。
一座島嶼上,一個白衣男子一直關注着這兩葉扁舟。
可惜,他八隻耳朵也隻能聽到風聲。
不是舟中的人不曾說話,而是他聽不到。
不僅他聽不到,關注他們的天地大能都聽不到。
這裡是天琴海,隔絕天地,獨立一域,天機不達,仙佛難渡,所以,西方也稱其為苦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苦海。
僧人想東渡,這是第一難。
苦海,佛祖是第一次渡。
天琴海,天帝也是第一次來。
燃燈是不是第一次不知,但少年絕對是第一次。
“前輩,我老師可在這裡?”
昊天搖頭,“你老師在天外。”
少年哦了一聲,沒有追問天外之事。
舟又行一陣,海天更靜。
如來站在船頭,沉穩如山。
昊天負手背後,挺拔如嶽。
最後,還是如來先開的口,如來側身合十,“先前失禮之處,陛下勿怪。”
昊天目視前方,淡漠無言。
如來宣一聲佛号,輕歎一聲,道:“并非貧僧托大不肯下山見陛下,而是貧僧與山上三千佛陀有鎮壓天罰之責,這是貧僧對琴師同洪荒同道的承諾。陛下也看到了,貧僧強自出手,便動搖了靈山根基,緻使天罰雷霆洩露,荼毒四方。”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讓我去見你。”昊天淡淡說道,語氣雖平淡,但其中的道理卻不容置疑。
他是天帝,是三界之主,即便他到了西天,也該是如來來迎他,而不是要他去見他。
昊天挑明了這一點。
如來再行一禮,沒有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