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中,随着陳韶離去,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宗伯蘇茂,司徒孟季常,司空範延序,三人都是面色煞白一片,尤其聞着殿中空氣中的屍體焦糊味,更是戰戰兢兢,偶爾擡頭看向面色沉靜的蘇照,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畏懼。
敬弘道倒是看着袁彬的屍骸,老眼微眯,若有所思。
他作為侍奉三代君侯的老臣,自然是知道天下有着仙道中人存在的,而且,據他所知,有蘇一氏背後也是有仙門支持的,隻是那家仙門發生了變故。
見在場之人一副驚疑不定的神色,蘇照皺了皺眉,知道眼前這些蘇國公卿對于自己的酷烈手段,多半生出了驚懼之意。
“諸卿,袁逆罪行敗露後,兇性大發,意圖弑君,諸卿方才也已經看到了,若非有高人暗中相助于孤,幾讓袁逆成事!”
範延序忽而躬身,躬身道:“君上,袁逆先前大權獨攬,欺淩幼主,而今落得焚屍成灰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一旁的蘇茂,咳嗽了一聲,高聲道:“袁逆,先君侯在時,袁逆就在軍中廣植親信,陰蓄甲兵,其謀反之意,當時就見端倪,而今更是意圖弑君,君侯淩厲處置,上下無不膺服。”
“來人,将袁逆屍體擡下去。”
這時,就有一隊甲兵進來,将那一團焦屍,擡将出去。
敬弘道餘光瞥了一眼那團焦炭,聞着空氣中的淡淡異味,眉頭皺了皺,心中震驚這時才平複下來。
前些時日,他就已看出,蘇國朝堂局勢波谲雲詭,兇險莫測,變故隻是或者或晚。
無他,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袁彬幾乎把持了三分之一的蘇國兵權,其性情又驕橫跋扈,這等虎狼之輩,君侯性情剛直,又怎麼容得下?”敬弘道思忖着,嘴唇翕動,忽而拱手道:“君上,袁彬既已伏誅,雲台大營還有彼等親信,還請君上速以雷霆手段處置。”
蘇照點了點頭,道:“老師,孤正有此意,隻是雲台大營軍兵,皆為袁逆親信黨羽,還要請老師随孤同去,甄别、轸滅亂臣賊子。”
不等面色大變的敬弘道開口,“曲楷何在?發侍衛司一部禁軍,随侍孤側,前往雲台大營。”
為了防止雲台大營其内軍兵叛亂,他要和敬弘道一起,趁着消息還未擴散,進入雲台大營,召見兵将,囚捕彼輩,他手裡正有一份陳韶提供的名單。
不是沒有想過派曲楷前去,但與其仍彼輩蠱惑軍心嘩變,他不如随敬弘道親往。
卻說,司寇陳韶帶着彭堰、蔡曠二将,以及千餘禁軍出了宮禁,分出一部兵将前往戒嚴溫邑城四門,禁止出入,一部直奔袁府而去。
此刻,袁府,花廳之内,夏日的陽光落在地毯之上,二人隔着幾案,相對飲茶。
袁烨坐在梨花木制的椅子上,飲着茶,不時擡頭看向外間天色,說道:“都已至巳正時分,父親怎麼還沒有回來?不應如此才是……”
對面的許先生,放下茶盞,凝了凝眉,道:“許是君侯答應了,多留了袁公一陣,也未可知。”
袁烨心頭忽而生出一股煩躁,隻得岔開話題,道:“許先生,如果那位不允,明日之事,還需您多費心。”
謀反不是一句空話,需要周密布置,聯絡親信。
許先生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而聽到一陣喊殺聲響起,道:“公子,你可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袁烨面色微變,正要起身。
忽而自庭院裡跑來家将袁威的踉跄身影,其人臉上帶皿,背後還插着兩支箭矢,口中嘶啞道:“公子,事急矣,禁軍圍了府上,已經沖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