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蘇照以言語安撫了袁彬,朗聲道:“而今天色也不早了,孤還要替先君守靈,諸位卿家先回去歇息吧。”
敬弘道年紀本來就大了,早已有些神思疲憊,聞言,拱手說道:“那老臣告退。”
袁彬卻搶先一步,聲音幽冷,道:“君上,袁某聽說,剛剛禁衛曲楷對君上無禮,可有此事?”
說着,将一雙精光四射的目光,投向蘇照身後的曲楷,神色不善。
這時,袁彬身旁的青年将領,喝道:“曲楷,你父累受先君侯大恩,先君侯剛剛大行,你就要欺淩幼主?”
蘇照看了一眼那說話的青年将領,心頭殺機翻滾,神色淡淡道:“并無此事,曲楷宿衛宮恪盡職守,孤心甚慰。”
那青年将領就是化成灰,他也認得,其人喚做賈翼,前世就是此人打開宮門,接應袁彬叛軍,屬實可恨可殺!
因為蘇國其實是侯國,治有七郡五十三縣,國内常備軍力并沒有太多,溫邑城中禁軍骁騎凡三千二百餘人,分為三部輪流宿衛宮城,其中由禁軍統制彭堰、蔡曠二将各自掌管一千二百人,還有八百軍卒,原本是曲楷的父親,曲朗統率,但前年曲朗舊疾複發,不幸病逝,遂由副将賈翼權代。
當然,蘇照此刻看出,這賈翼分明已經投靠了司馬袁彬。
而今日袁彬深夜而至宮苑,竟不解刀劍,長驅直入,思來實在令人震恐。
袁彬不知蘇照閃過的諸般念頭,自顧自說道:“犬子晔兒少習武道,而今已渡過煉體三境,成為後天武者,不如留在君上身邊,以作驅馳。”
一旁的袁烨也趁機抱拳說道:“君上,我在宮中宿衛,絕對沒有什麼不長眼的敢冒犯君上。”
蘇照聞言,心頭冷笑,但面上卻露出遺憾之色,道:“這個暫時不用,大司馬之子武勇過人,我縱在宮中,也略知其名,若為孤看門護院,屬實屈才了。”
他怎麼會讓這等虎狼之輩出入宮禁,那豈不是引狼入室?
要求被接二連三婉拒,袁彬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這時,陳韶就是皺眉道:“若是大司馬之子有此拳拳報國之心,君上也應成全才是,而今國内,砀郡有燕山盜裹挾流民作亂,砀郡郡兵不能制,司馬掌軍國樞密,可調一支軍隊,讓袁公子前去剿滅燕山盜。”
所謂,王者之政,莫急于盜賊。
這些年,随着列國相争,百姓屢遭兵燹,以緻流民蜂聚山林,盜賊自是叢生。
蘇照心頭暗暗叫好,故作大驚道:“竟有此事?”
而後看向袁彬,顫聲問道:“司馬典國内軍兵,此事難道還沒有處置?”
袁彬面上也有些不好看,拱手道:“不過疥癬之疾,君上不必擔憂,待袁某調兵遣将,旦夕可平匪患。”
蘇照沉吟了下,道:“袁卿言之有理,隻是若不盡早撲滅,恐怕養小疾成大患,既然袁公子有報國之心,那孤就敕封其為蕩寇将軍,以統郡兵,袁卿可發兵一千,賈翼,你親自調一部禁軍骁勇,前往助剿。”
蘇國兵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什一屯,二屯一曲,五曲一部,五部一軍,蘇國雖是小國,可常備兵力也有六軍,以七郡養脫産的常備軍一萬五千餘人,倒也不算窮兵黩武。
這一萬餘精兵之中,有超過一半兵馬分鎮四方關隘,而都城溫邑隻有六千餘衆,蘇照本人能夠影響的也就隻有禁軍三千。
“犬子未曾率軍作戰,實不堪軍國之任,還請君上收回成命。”袁彬甕聲甕氣,推辭道。
蘇照聞言,心頭雖然失望,倒也不堅持,也沒有說什麼司馬何不親征的話,而是改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