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邙山北麓有一方碧湖,湖如其名,碧綠一片,綠得讓人發慌,根本看不清湖下到底有什麼,而且在湖邊還有許多動物的殘骸,所以長年無人靠近這座湖,更不會從這座湖中取水。
不過此時卻有人在湖畔便紮營,開始生火做飯,隻是沒有從湖中取水,而是自帶了水囊。
這些人中隐隐以一名中年漢子為首,他盤膝而坐,膝上橫了一把刀鞘上滿是傷痕的腰刀,看得出是個老物件,應該有些年頭了。他伸手撫過刀鞘,然後緩緩拔刀出鞘三寸,綻出一抹寒芒。
漢子用指肚輕輕抹過刀鋒,喃喃自語道:“三尺刀在手,不知何時方能屠戮天下?”
一刀在手,漢子的氣态渾然一變,從他身上生出一股屍山皿海中摸爬出來的無形殺氣,瞬間漫過了整個碧湖。
在他身邊的衆多随從全部噤若寒蟬。
漢子搖頭一笑,殺氣驟然散去,這才讓那些随從松了一口氣,繼續各行其是。
忽然之間,一道巨大的皿色光柱沖天而起,一直沖入天空上的黑雲之中,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細細的紅線連接起了天地。
這一行人都注意到了天上的異象,一起向上望去。
漢子也眯着眼睛擡頭望去,神情漸漸凝重。
片刻之後,他将手中已經出鞘三寸的長刀重新歸鞘,然後緩緩起身,将長刀懸于腰間。
有屬下輕聲問道:“将軍?”
這名中年漢子緩緩開口道:“正道中人和皂閣宗決戰了。”
屬下又問道:“那我們?”
漢子說道:“按照計劃行事。”
屬下點頭道:“請将軍放心,屬下都已經安排妥當。”
“這就好。”漢子伸手按住腰間的刀柄,緩緩前行。行走之間,依稀可見在其衣袍之下是一副青銅甲胄,沒有多餘的獸頭裝飾,隻有細密甲片,并不臃腫,十分貼身。
……
長生宮丹殿的内殿之中,李玄都伸手刺入木勾真人的體内,将那顆屍丹取出。
雖說隻要屍丹不滅,木勾真人便能不斷再生,但是隻有一顆屍丹而無軀體,也算不上太陰屍。此時太陰屍的軀殼被李玄都以鳳凰膽鎮壓,那屍丹便再無反抗之力。
李玄都将屍丹握在手中,出乎意料之外,竟是沒有太多污穢之氣,隻有純粹的陰氣而已,而且還如心髒一般微微跳動,似如活物。
李玄都将這顆屍丹緊緊握住,然後又伸手拔出刺在木勾真人頭頂位置的“人間世”,終于支撐不住,坐倒在地。
先前一番大戰,他連續用出“逆天劫”和“借勢法”,後又封閉竅穴,已經是不堪重負,能夠堅持到現在,殊為不易。
李玄都盤膝坐下,開始平複體内的躁亂氣機。
顔飛卿來到李玄都的身後,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紫陽丹”,遞到面前。
李玄都沒有客氣,伸手接過之後,直接吞入腹中。這次的“紫陽丹”比之上次又有不同,顯然是品質更高一籌,入口即化,幾乎不用如何刻意煉化藥力,便能感受到一股暖流沿着正經十二脈和奇經八脈遊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無不暢快,每一個毛孔都仿佛張開了一般,使得李玄都的身周隐隐有紫色氣息氤氲蒸騰。
這一戰,三人赢得實在是僥幸,如果沒有那顆天然克制陰物的鳳凰膽,到底誰勝誰敗還不好說。就算能赢,恐怕三人中也要有一兩人被留在此地。
片刻功夫後,李玄都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體内氣機漸漸趨于平穩。
他轉頭望向另外兩人,顔飛卿和蘇雲?l相較于李玄都,隻是氣機損耗嚴重,還談不上什麼傷勢,早已比李玄都更先一步調息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