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憶得勢不饒人,“大宗師”仍舊壓住甯奇手中長劍,“欺方罔道”又向甯奇刺去,甯奇伸手平掌一擋。刀尖刺中他掌心,刀身彎成弧形,彈了回來。不管怎麼說,甯奇是天人造化境的大宗師,一身“浩然氣”雄厚無比,“欺方罔道”雖利,卻也傷他不得。
甯憶立時身随“大宗師”而走,此乃“大衍靈刀”,是一門貨真價實的上成之法,運刀之後,出刀奇快,甚至能隔空出刀,不以刀氣傷人,而是直接一刀跨越兩者之間的間距,仍是以刀鋒傷人,無有軌迹,極難防備,往往能從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卻是與清微宗的“鬥轉星移”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時隻見甯憶一刀斬出,分明是從正面出刀,可刀鋒卻是從甯奇的背後出現,幸而甯奇躲閃及時,在千鈞一發之際險之又險地挪移開身形,否則就要被這一刀刺一個透心涼。
甯奇停穩身形之後,一振手中長劍,浩浩劍氣生出。
這是甯奇第一次搶攻,一劍刺出,劍氣凜冽,發出“嗤嗤”聲響,劍氣之盛,讓人駭然。
甯憶将手中“欺方罔道”橫掠,畫出一個彎月狀的弧度,平搭在長劍的劍脊之上,勁力傳出,使得甯奇手中的長劍登時一沉。
甯奇抖腕翻劍,劍氣吞吐不定,向甯憶持刀右臂刺出。
甯憶以“大宗師”回刀圈轉,“啪”的一聲,刀劍相交,兩人各自飛身後退。甯憶手中的“大宗師”這麼一震,不住顫動,發出“嗡嗡”之聲,良久不絕。
甯奇手中的長劍終于承受不住兩口寶刀的威勢,寸寸碎裂。
下一刻,甯奇的身形一掠而出。
甯憶第一次流露出鄭重其事的神情,再次以“欺方罔道”在身前畫圓,瞬間在他身前出現了數十個圓圈,大小相套,層疊相交。甯奇以渾厚氣機拍在這些圓圈之上,隻是使得圓圈搖而不散,動而不潰,如同抽刀斷水,縱能斬斷一時,卻不能長久。
甯奇被重重疊疊的刀勢一震,不得不向後退去。
然後就見甯憶所劃的圓圈越來越多,過不多時,他全身已隐在無數圓圈之中,圓圈一個未消,另一個複而生出,這時甯奇已經瞧不出他刀法中的空隙,隻覺似有千百刀護住了甯憶的全身,隻見得千百個圓圈猶如浪潮一般,緩緩湧來,以守為攻,渾然天成。
到了此時,秦清、宋政、李玄都幾人已經看出了甯憶刀法的玄妙所在,一則是三人境界極高,又都是用刀用劍的大行家,二則是旁觀者清。甯憶所用雙刀與其說是刀法,不如說是一手用刀使出劍法,一手用刀還是用出刀法,若始終以刀作劍,或是以刀作刀,那也罷了,偏生倏忽之間劍法中又顯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着劍招的殺着,端的是變化無方,捉摸不定。
其實僅僅是雙刀之法,甯憶也不能将甯奇如何,關鍵是甯憶此時手中還有兩口名列“刀劍評”上的寶刀,鋒銳無比,足以破開甯奇的護體氣機,極大彌補了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
面對甯憶的雙刀,甯奇運轉全身所有氣機,雙掌排空而出,狠狠拍在如浪潮的無數圓圈上,結果陣勢未散,反倒使得甯奇不住向後退去,衣衫劇烈震蕩,雙腳在地面上滑出兩道深深痕迹。
甯奇也隐隐察覺出甯憶雙刀的玄妙所在,默默運轉氣機的同時心念一動,雖然這雙刀千變萬化,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固然是玄妙絕倫,隻是武道一途,隻要有招,便會有破綻,甯憶的雙刀圓轉如意,看似沒有破綻,其實還是存有破綻的,隻是甯憶出招太奇,将這些破綻巧妙隐藏起來,讓自己看不出來而已,若是如此,就隻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一力降十會,以力破巧。
甯奇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蓄勢。可甯憶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轉守為攻,朝着甯奇一刀劈下。
一道浩蕩刀氣呼嘯而至,甯奇隻得伸出手掌,抵住洶湧而來的刀氣,刀氣與甯奇的手掌相撞,激射四濺,打在周圍的地面上,好似雨落沙地,刺出無數個大小深淺不一的坑窪。
甯憶的刀氣被甯奇擋下之後,手中“大宗師”朝着甯奇迅猛劈下。
甯奇反手一掌向上一托,憑借雄渾氣機生生托起了“大宗師”,繼而又是一指點向甯憶,看似輕描淡寫,這一指卻蘊含螺旋勁力,在指尖位置形成一個漩渦,将甯憶手中略顯單薄的“欺方罔道”強行牽扯過去,乍一看去,就像甯憶手中之刀主動往上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