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飛卿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使用“太陰匿形符”的大忌,不小心洩漏出一絲氣機,雖然極為細微,難以察覺,但是對于藏老人這等天人境大宗師而言,卻還是有迹可循。
顔飛卿努力沉下心神,使自己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之中。
“太陰匿形符”顧名思義,便是隐藏自身身形的符箓,同時還能遮蔽氣息,不過這張由老天師親自“太陰匿形符”更勝一籌,可以使人處于似虛似實的玄妙境地之中,似在眼前,又不在眼前,如果說道術的本質是以假作真,那麼這道“太陰匿形符”便是名副其實的以真作假,其中的玄機奧妙,就算顔飛卿這位老天師的親傳弟子也不甚明白,隻能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然後就見藏老人一揮大袖,從袖中飛出無數如同白色紙錢的符箓,密密麻麻,一下子便布滿了洞穴的各個方位,這架勢卻是一隻老鼠也不放出去。
見了這等陣仗,吳圭心中惴惴,不敢有絲毫異動,生怕這位脾性古怪難測的宗主一言不合便将他給打殺了,小心翼翼地問道:“宗主,發生了什麼事?
”
藏老人緩緩收回視線,驟起眉頭道:“晉升天人境之後,有‘金風未動蟬先覺’之神異,方才本座突然心生感應,似是有人在旁窺伺本座。
可本座以神識查探四周,卻又沒發現任何痕迹,倒是奇了。
”
吳圭雖然在藏老人面前就像是個不頂事的阿谀奉承之徒,但放在江湖上,還是有真才實學的,否則也不能被藏老人委以煉神堂的重任,他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有人以占驗蔔卦之術測算宗主的行蹤?
”
藏老人的語氣中透出幾分狐疑:“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既然正道中人已經知道了太陰屍即将出世之事,那麼以占驗之道測算本座也在情理之中。
看來是本座多心了。
”
說罷,藏老人一揮大袖,這些如同紙錢的符箓又如倦鳥歸林一般悉數返回他的袖中。
自始至終,顔飛卿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屏息凝神,方才有一張符箓,幾乎已經貼到了他的鼻尖處。
藏老人又是環視四周之後,與吳圭轉身往正西方位的出口走去,離開了這處養屍地,不過顔飛卿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仍舊屏息凝神,不見有絲毫動作。
片刻之後,藏老人竟是去而複返,又回到此地,環視一周之後,沒有發現别的異常景象,這才真得離去。
直到這時,顔飛卿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趁着“太陰匿形符”的時效還未完全結束,順着原路退去。
此時大墓外已經是皓月高懸,灑落一片銀白清輝,南柯子盤膝坐在墓道入口處,心中忐忑不安,隻得默默背誦《上清大洞真經》,穩定心神。
對于顔飛卿的做法,他不甚認可,人在人世間,很多時候都是無可奈何,無論是皇帝還是生都小民,各有各的無奈,不是一己之力能夠改變的,有些事情,不是快刀斬亂麻,而是抽刀斷水水更流。
既然如此,顔飛卿便不該孤身犯險,而是應該從長計議。
就在南柯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見一道身影如輕煙般從墓道中躍出,看到年輕道人身上完好無損,南柯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退回到地上,顔飛卿将自己的所見所聞與南柯子大緻講述了一遍,南柯子大感震驚,忍不住搖頭苦笑道:“原本以為隻是太陰屍出世,沒想到這趟渾水竟是如此之深。
現在看來,青陽教勢力被牽扯進來還在其次,關鍵是皂閣宗的圖謀,根本不是一具太陰屍那麼簡單,換句話來說,我們都太小看皂閣宗了,誰也沒想到他們的胃口竟是如此之大。
”
顔飛卿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我聽藏老人話中的意思,似乎煉制‘夜叉’隻是第一步,之後還有其他動作,應該與藏老人先前搜集天煞命格之人的魂魄有關,不過不管他們有什麼圖謀,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