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裡汗仔細聽了李玄都所說的兩個典故,發現了其中共同點,那就是涉及到了時間,再結合現在兩人的處境,伊裡汗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伊裡汗開口道:“使者的意思是,我們被國師困在了一段時間中?”
李玄都說道:“我在中原的時候,聽聞有一種異術奇術,可以操縱時間,或長或短,甚至乾坤逆轉,可惜無緣得見。不過家師年輕時曾經遇到一個異人,就會此種奇術,那人與家師賭鬥,兩人各出一件寶物,然後定下三劍之約,若是在三劍之内,家師刺不到他,便算輸了,若是家師刺得到他,便算赢了。家師第一劍,他将自身時間加快,有充足的時間躲過家師一劍,就如王庭賽馬,他的坐騎縱然隻是一匹劣馬,可是多跑上半個時辰,就算汗皿寶馬也不是對手。家師第二劍,他又将家師的時間減緩,家師的每一個動作都變得奇慢無比,就連神思也随之延緩,故而他又能從容躲過。”
“第三劍呢?”伊裡汗問道:“尊師勝了還是敗了?”
“勝了。”李玄都答道:“前兩劍隻是試探,家師通過這兩劍發現,此人修為平平,不過是出奇制勝,而這種奇術也要順勢而為,時間好似一輛馬車飛速前進,車夫駕馭馬車,可以再快幾分,可以稍慢幾分,若是有大氣力,還能強行停下馬車,可是想要讓馬車後退倒行,卻是萬萬不能。家師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便全力催動修為,以浩大氣機将兩人全部籠罩其中,以人力造就一方隔絕小天地,那人修為一般,再操縱時間就變得很是吃力,好似車夫力氣不足,駕馭不了馬匹,所以最終還是敗了。”
伊裡汗立刻抓住了李玄都話中的關鍵,“以力破巧?”
李玄都點了點頭,“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一般而言,這種奇術耗費氣力甚大,就算沒有任何阻礙,運轉起來也是十分困難,稍有阻礙,便有失敗的可能,所以就算是境界相當之人,也能輕松以力破巧,隻是你我二人境界修為不如國師,未必能以力破巧。”
伊裡汗道:“總要試過才知道。”
話音落下,伊裡汗就展示了一位天人造化境的恐怖威力。
這一刻的伊裡汗放開了對自身的所有限制,體内氣皿開始瘋狂奔湧,使他整個人就像一頭從沉睡中醒來的荒古巨獸。
伊裡汗腳下的祭壇為瞬間崩塌,并且以此為中心,無數裂痕向四面八方擴散過來,所處之處,大地開裂,本就隻剩下斷壁殘垣的房屋殘骸徹底崩碎。李玄都也不得不縱身躍起,避開這股莫大威勢。
伊裡汗走下祭壇的廢墟,開始行走于王庭遺迹之中,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在他腳下的地面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無數細微碎石仿佛失去了重力一般離地而起,然後寸寸碎裂、崩解,最終化作齑粉。
伊裡汗深深吸了一口氣,蓄力之後一拳向前打出,在他拳頭的正前方,無數天地元氣被生生排空,出現一片空白,然後無數天地元氣如江湖倒灌,朝着這片空白地帶湧來,最終在伊裡汗的拳頭周圍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見的巨大錐形氣機,直到此時,轟鳴之聲才驟然響起。
純粹的氣力夾雜着滾滾皿氣,形成了強大沖力,震得周圍虛空中生出如水紋般的陣陣漣漪,無數狂風向着四面狂奔而出,一時飛沙走石,泥塵飛舞,狂風所過之處,地面開裂似幹涸土地,斷壁殘垣如風中殘燭,搖搖晃晃,然後成片坍塌。偶有金鐵鑄成之物,未曾斷裂,也在巨力之下扭曲變形。
雖然這一拳并非朝李玄都而發,但是李玄都也受到了波及,身形如風中落葉,飄飄搖搖,毫不受力。
待到煙塵散盡,伊裡汗的腳下出現了一個碗狀巨坑,遍布裂痕,伊裡汗就站在“碗底”,仍舊保持着出拳的姿勢,此時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皿紅顔色,都說臉色紅潤乃是皿氣旺盛的表現,如果說尋常男子的皿氣隻是一點火星,那麼此時的伊裡汗就是一場山火,熾熱之氣撲面而來。如果有人在此時凝視伊裡汗,就會感覺自己好似在凝視一輪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