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進臉色微變,頓住了腳步,忖道:“這丐幫打狗陣果然有其獨到之處,不愧與少林羅漢陣齊名于世!”饒是他武功堪稱世間無敵,此時兇口也不禁有些煩悶難當。瞧着漸漸合攏過來的陣勢,仕進輕輕笑了。這丐幫布陣的弟子雖多,但與龍虎山少林和尚一比,卻不啻天壤之别。昔日少林上百之衆,人人武功卓絕,更兼齊心協力,布下羅漢大陣,卻也隻能困住他而傷不到他。如今這些丐幫弟子良莠不齊,操練陣法也并非如何的熟練,乍一瞧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确實挺能吓唬人的,但落在仕進眼裡,卻是處處有可乘之機,步步有脫身之法。
仕進轉身看着鮑雲樓,忽道:“鮑幫主,你可曉得自己犯了多少錯誤嗎?”鮑雲樓楞了一下,大聲道:“鮑某愚魯,卻也知丐幫聲譽不容旁人輕侮!誰人敢對其有所輕慢,我鮑雲樓隻能誓死捍衛!在場的所有丐幫弟子定也與我一般的心思,閣下武功蓋世,就看能不能在我幫大陣中保得全身吧!”神情甚是激憤。
“身為幫主,卻縱容屬下殘害無辜幼兒,斷臂折肢,天理不容。此其罪一也!”仕進朗聲道,身子卻遊走于衆丐幫弟子當中。每說一字,必定有一人軟倒在地,無一例外。隻見青影飄忽不定,宛如一條青色遊龍,盤旋于衆人之間。衆人隻覺耳中琅琅聲響,眼前影子閃過,還未來得及動作,身子便是一麻。
“身為一幫之主,卻罔視幫中大小事務,導緻丐幫人心渙散,不學無術者大行其道,仁義志士落難他方。此其罪二也!”仕進頓住身形,冷眼瞧着身前集列成陣的丐幫弟子,大袖一拂,一掌緩緩推出。砰的一聲悶響,他身子一震,退了一大步。對面之人卻齊刷刷的跌倒一大片,個個是臉色慘白,動彈不得。他們雖有數十之衆,卻仍是抵不過仕進這輕輕一掌。
仕進長嘯一聲,身形急動,折向了鮑雲樓等丐幫高手。“你黑白不分,顧念私情,卻無視幫中弟子的慘死,公私不明;你行事不慎,迷戀美色,任由他人把持幫中要務;你不思進取,武功不進反退……”他口中滔滔不絕,數落着鮑雲樓的不是,手下卻絲毫不慢,指東打西,眨眼間已将丐幫的一幹高手放倒。
鮑雲樓追着仕進的身影,聽着自己的種種罪過,直氣得七竅生煙。但奈何仕進一直避着他,他縱是使盡全身力氣,也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倒下。仕進轉了幾圈後,閃到了鮑雲樓身邊,一把拿住了他肩膀鎖骨。看着他便欲滴出皿來的臉龐,仕進撓撓頭,笑道:“你這人也并不算如何的壞,不過是有些糊塗而已。呵呵,剛才那些話你别放在心上,其實很多話都是在下胡謅,當不得真的!哈哈哈哈……”他封住鮑雲樓身上的穴道,大笑着邁上山去。
丐幫此時武功較強一點的高手都被仕進一一點倒,剩下衆人群龍無首,頓時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瞧着大笑前進的仕進,他們想圍上去,卻又畏縮着退開幾步,不敢近前。仕進旁若無人,一直從容前行。他臉色忽地一變,身子蓦地加速,呼的一聲自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了過去,眨眼間已是抛開了丐幫衆弟子,掠進了君山内部。
“賊子爾敢!”仕進大喝一聲,自屋頂上掠了下去,與此同時,他踢起了一片碎瓦。碎瓦穿空而去,發出尖銳刺耳的呼嘯之聲,直奔庭院内一名身形瘦高的老者。庭院内躺着兩名女子,尚有一人能夠站立,正與瘦高老者對峙着。那瘦高老者臉罩布巾,遮住了整張面孔。仕進卻一眼認出了,此人正是偷偷溜走的陳飛揚。想不到他的動作竟如此迅速,多半會工夫,便換了衣裳偷進了丐幫内部。
陳飛揚惱恨不已,暗道:“眼看人就要到手,居然來了這個煞星!真是晦氣!哼,走着瞧,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想着,他高高躍起,避開了激射而來的碎瓦。喀喇一聲,那瓦片撞上了庭廊上的立柱,竟生生将那褐色石柱撞斷了。陳飛揚瞧在眼裡,不禁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更不遲疑,飛速朝另一個方向掠去,逃之夭夭了。
那站着之人卻是一直呆在白樓身邊的容姑。看到仕進到來,容姑哇的一下噴出一口鮮皿,慢慢軟倒在地,神色間卻甚是欣慰。她側過頭去,瞧着地上的一名女子,艱難的喘息着,眼光甚是柔和。仕進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不禁又驚又喜,人也奔了過去,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來。那女子正是冰兒。
冰兒身子不能動彈,臉上神情卻很是豐富。瞧着滿臉焦急的仕進,她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忽地甜甜一笑,嬌聲道:“你是誰呀?我大哥來了嗎?你是來帶我去見我大哥的?我好喜歡你哦!嘻嘻嘻嘻……”笑了半晌,她的笑容卻又凝固起來,眼光落在那轟然倒塌的庭廊上,喃喃道:“好端端的東西,也沒招惹誰啊!為何就倒了呢?”聲音裡滿是惆怅。才靜得片刻,她又吃吃的笑了起來。
仕進呆住了。雖然早已從容姑口中得知冰兒另有變故,但當真見了面,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這古靈精怪的姑娘竟會變成如此模樣。他茫然的擡頭,四下轉了轉,想着确證點什麼,但腦子裡卻是空蕩蕩的一片。“我是在做夢嗎?為何會是如此呢?這是真的嗎?”仕進怔怔的想着,良久才回過神來。他定了定神,忍住心中的苦楚,撫了撫冰兒順滑的秀發,這才解開她身上被封住的穴道,放她下來。
冰兒咯咯的笑着,東張西望的,最後卻歪着小腦袋瞄着仕進,皺着眉頭靜靜的深思起來。仕進暗歎一聲,忙将受傷了容姑扶了起來。容姑吃了陳飛揚一掌,若非陳飛揚顧忌她身上的毒藥,臨下手時回勁護住己身,減弱了掌招的威力,她早就一命嗚呼了。仕進渡過一道真氣,穩住了容姑身上的傷勢,才問起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