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北豹斜了張回天一眼,笑嘻嘻道:“張前輩,您的手筆可真是大哇!
啧啧,瞧這些人,嘿嘿,哪一個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浪子遊俠?
他們個個俱是桀骜不馴之輩,現在卻都對前輩服服帖帖的!
哈哈哈,好手段,好手段啊!
”
張回天面不改色道:“單大俠說笑了!
這些人老夫一個都不認識!
他們不過是旁人讓老夫護送的貨物罷了,隻要一到地頭,銀貨兩訖,老夫等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些閑事是管不了,也是管不得的!
老夫多少還是懂得一點明哲保身之術,不會随便惹火上身的!
嘿嘿!
”他冷笑着盯着單北豹,話裡的意思卻值得人細細玩味。
仕進瞧着那些人投過來的絕望無助的眼神,暗自想道:“嘿,智空忍耐了這麼多年,終于開始行動了!
今日既讓我碰上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得逞!
”他笑道:“單大哥,你說說看,這些都是什麼人?
”
單北豹摸了摸鼻子,笑道:“這些人嘛,都跟我一樣,在江湖上都屬于人見人不愛的那種人。
嘿嘿,他們喜歡孤身一人,獨來獨往。
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明日是幾時!
就算某天他們全都消失了,隻怕也無人會記在心上!
哈哈,喏,兄弟,你看,那個猛的在哆嗦的小子,他的外号就叫萬裡河山任我行!
哈哈,口氣是不是很狂呢?
嘿嘿,那小子溜得倒是挺快的,我記得上次花了一天一夜才追上他!
嘿,還有這個……”他指着車裡的人一一細數起來,如數家珍,就算未曾見過之人,他也能根據外貌特點猜測到身份,可見其見聞之廣博。
張回天引領着二人來到第二輛車子旁,張大默不作聲,又掀開了帷幕。
單北豹仍是笑呵呵的給仕進介紹着車内的江湖人物,似乎對所見之事毫不在意。
仕進也是微笑的聽着,不時颔首稱是。
到得第三輛馬車,張回天正欲出聲,那車子内卻突然傳來咯噔一聲悶響。
他臉色微變,笑着對仕進二人道:“這車裡之人有點難纏,希望兩位呆會小心一點!
”單北豹跟仕進對視一眼,心道:“莫非就是他?
”
張大猛的拉開黑布幕,嘩的一聲,甚是響亮。
張回天微笑着,慢慢的退開一步。
車内伏着數人,都一動不動的。
一人斜躺着,手上腳上都鎖着沉重的鐐铐。
他此時正呼呼的喘着粗氣,筆挺的鼻子一下接一下的翕動着。
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滾滾而下,幾縷毛發緊緊的貼在他額上,整個人瞧着甚是狼狽。
“真是他呀!
”單北豹一陣驚喜,卻仍是不動聲色。
那人正是郝強。
這奇怪少年雖然狼狽,但那眼神裡卻滿是倔強與不屈。
有心人隻要仔細一瞧,便能發現那手上的鐐铐竟隐隐有了裂紋。
瞥見車外的單北豹,郝強不禁楞了一下,随即臉色又恢複如常。
智空重傷了他之後,便揚長而去。
換了旁人,便隻能奄奄一息的,但郝強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鐵打的,數天間傷勢便恢複了一大半,弄得張回天不得不将他拷起來。
張回天對單北豹道:“單大俠,還要不要看下去?
”他微笑着,仕進瞧在眼裡,卻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衆人緩緩的圍了過來,單北豹摸着鼻子,笑嘻嘻道:“看下去如何?
不看下去又如何?
你們現在這樣子,感覺好奇怪哦!
是不是要将我們兩人蒸了吃?
喂,兄弟,你瞧他們那眼睛,冒着綠光,像不像餓狼呢?
哈哈,我瞧着就像……”他心底盤算着,以二人的武功,想脫身倒不是難事,所以并不如何擔心。
仕進笑道:“你這一說,還真有點像!
哈哈,張前輩,莫非您想反悔嗎?
”他笑着,心裡卻想:“這姓張的表現太奇怪了!
無故擒拿一大群江湖人物,這事情一旦傳出去,肯定會掀起嘩然大波。
他必定不會讓我們安然離開!
一定有什麼陰謀我們不知道的!
嘿,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
張回天大笑道:“老夫什麼時候說過反悔了?
少俠,可不要敗壞老夫的名聲哦!
哈哈哈!
”他大笑三聲,身子蓦地動了起來。
這笑聲正是暗号,衆人也同時行動起來,目标正是單北豹跟仕進二人。
張大大手一抖,那黑布幕刷的一聲從車上滑了下來,黑雲蓋頂般的朝當中兩人壓了過來。
仕進早有準備,霎時一飛沖天,鐵劍一揮,登時将那厚厚的黑布頂了起來。
單北豹大笑轉身,屈臂彎肘,一掌推出,頓時狂風飛湧,騰騰的朝圍攻衆人沖了過去。
掌勢未落,他又是一掌,勁風疊浪,端是氣勢洶湧,駭如驚濤。
衆人大都不敢撄其鋒芒,紛紛退卻;那張二卻挺劍一刺,尖銳的劍風穿破了單北豹掌風,直逼對手掌心。
他此時渾沒了鬥文時候的畏縮緊張,整個人就像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劍。
單北豹心中一凜,手腕輕扭,曲指在劍鋒上一彈。
铮的一聲脆響,他将利劍彈歪,人霎時靠近張二,碗口般大小的拳頭也旋轉着搗向張二肋下。
張二長劍回掠,人也冷靜的飄身後退,避開了對手這一拳。
單北豹詫異的瞥了他一眼,便揉身上前,沖進了人群中,一時拳打腳踢,忙得不可開交。
單北豹身法靈動,飄忽間帶了一股剛猛之氣。
他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像條滑溜的泥鳅,雖說孤身一人,卻也攪得圍攻衆人焦頭爛額了。
那木讷無比的張大武功甚是厲害,如影随形般的追着仕進。
仕進卻不理會他,腳下用力,竟是繞着馬車足不點地般的飛掠起來。
有數人堵了前路,如臨大敵。
仕進輕笑一聲,铮的一聲,鐵劍終于出鞘。
呼的一聲,那劍鞘脫手而出,閃電般插向他身後的張大,端是勢不可擋。
張大使的是一根棗木棍。
瞧着将要及身的劍鞘,他運勁于臂,木棍一撥,當的一聲巨響,劍鞘斜飛出去。
張大卻覺手臂酸麻不已,腳步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仕進大笑道:“擋我者死!
”他鐵劍一振,便從面前數人中間穿了過去。
那幾人都覺眼前亮光點點,似繁星,似寶石,仿佛要自眼皮鑽進心裡一般。
他們俱是駭然,手上兵器舞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