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劉慧真得承認錯誤、伏法認罪，那她的臉上應該充滿了羞愧與懊悔，就像下午那次一樣。

　　可現在，明顯不是這樣。

　　相對于懊悔，她的臉上更多的一份堅定、決絕，甚至還透着點大義凜然。

　　這可不是承認罪行的正确姿勢。

　　楊天一注意到這一點，心中頓時有些懷疑起來。而後……他忽然想起——先前劉慧還帶了個孩子！

　　略一思忖，他便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難怪呢，難怪她會是這般表現。

　　這劉慧或許人品有問題，也不是個好妹妹，但終究還是個把孩子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的母親。

　　這當然不足以讓楊天容忍她的過錯，但也讓楊天有足夠的理由給予她一些善意的提醒了。

　　楊天想了想，看着她道：“提醒你一下，十四歲以下的孩子，過失殺人，是不承擔法律責任，隻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的，也就是說，不用坐牢，隻要進少管所。但如果你真替他扛下了，你可能就要面臨數年的牢獄之災。我覺得，對于你的兒子來說，進少管所，總比數年之内都見不着母親，要好得多吧？”

　　這話一出，那些圍觀的群衆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但王大力和劉慧都明白了。

　　尤其是劉慧，她渾身一僵，有些驚訝。

　　她遲疑了數秒，有些難堪地問楊天道：“這……真是……真的嗎？”

　　“騙你難道有什麼好處嗎？”楊天撇了撇嘴，道，“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提醒你，隻是因為你作為一個母親，舍身保護你兒子的做法值得尊敬。不然，就你做的這麼些蠢事，就算是進監獄去勞改幾年，也一點都不過分！”

　　劉慧一下子僵住了。

　　這下，她總算不懷疑楊天的話了。

　　一想到孩子不會進監獄，她算是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她終于打心底裡開始忏悔起來。

　　回想這一天，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她心中後悔不已，低下頭去。

　　再一想，自己可是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啊……

　　悲傷和愧疚一下子湧上心頭，她竟是一下子哭了出來，哭得泣不成聲。

　　……

　　幾分鐘後，警察來了。

　　事情已經如此明了，又有王大力這個全程目擊者在，幾乎不需要什麼調查，警方便搞清楚了情況。

　　劉慧作為犯罪嫌疑人被帶走，楊天和王大力作為事件參與者以及目擊者，也跟着回警局做筆錄。

　　當楊天再次從區公安局走出來的時候……他都有些無奈了——今天是跟這警局結上了什麼孽緣啊，一天之内居然進出了兩次。

　　時間已經快八點了。

　　天都黑了。

　　楊天攔了輛出租車，便回了自家小區。

　　回到出租屋門口，開門而入……

　　客廳燈亮着，卻沒人。

　　透過客廳與廚房間的窗子，可以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竈台前忙活着，似乎正在洗碗。

　　不看也知道，這肯定是姜婉兒——杜小可那妖精哪裡會洗碗？

　　另外……洗手間，也就是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看來是杜小可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