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修離開遊戲艙,感覺視線有些模糊,擦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好慘的一天,他都被罵哭了。
雖然獲得了高級賬号,但别說指揮高難團本的經驗,亞修甚至沒打過高難團本,所以想先看看别人是怎麼指揮的。
憑借他全成就以及當前版本滿配裝等的遊戲角色,非常輕松就混進一個極本團本。
在《史詩》這款遊戲裡,高難本分為極、幻、絕三個難度,其中極本是普通玩家的極限,幻本隻有沉浸多年的職業玩家才有可能通過,而絕本更是隻有術師玩家才具備通關的資格。
亞修心想自己就算不能第一時間打絕本,但打個極本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而且他還特意閱讀了攻略,确認自己角色的戰術任務,打算一天内通關極本,然後就可以帶隊開荒幻本了。
然後他就一天内充分領略福音國度的髒話文化。
在髒話方面,福音與皿月真是各有特色,畢竟皿月國度沒有父母,皿月人往往以種族、性别、學曆為三大基點,進行精準交叉無縫單體歧視;而福音國度基本人人父母雙全,所以福音人是以母系親屬為圓心,祖宗十八代為半徑進行全方位髒話轟炸。
比較有趣的是,可能是因為福音在這個社會承擔了信仰級别的地位,所以福音往往會成為辱罵時的主體。雖然亞修自己沒什麼感覺,但福音人可能會被「你這輩子已經被福音認定是地底泥」、「福音給你分配了醜逼伴侶」這種話破防。
總而言之,亞修今天不止沒打通極本,還被極本跟隊友暴打。
福音的虛拟遊戲好玩是真的好玩,難也是真的難,因為在意識潛入遊戲裡,玩家必須親自操控角色完成戰術動作,像主動躲避傷害區域、轉頭回避視線傷害、站到正确位置分攤機制傷害這些操作都得一邊輸出一邊進行。
放在舊時代光幕遊戲裡,這些操作隻能算是有點難度,畢竟所有複雜操作終究隻需要雙手鍵鼠就能完成。
但放在新時代意識潛入遊戲裡,這些操作簡直難到爆炸——亞修要麼是隻顧着輸出沒看敵人狀态,要麼隻顧着跑副本機制沒有看隊友狀态。
每分每秒全身四肢都得運動起來,萬一腳碰到地上的凹凸不平導緻撲街,那更是可以直接宣布團滅。
更别提因為是第一人稱,玩家視野受限,無法獲取全部情報信息,甚至可能會跟隊友撞在一起雙雙撲街——亞修在下午就當過好幾次這種痛擊隊友的小聾瞎。
但伴随這近乎自虐的難度,亞修發現,這高難本的敵人……好像虛境裡的知識生物啊!
或者說,高難本敵人的技能、特性、戰鬥方式,幾乎是全面參考虛境裡的知識生物,譬如亞修下午打的「極斬鯉霸絕公」明顯就是斬魚龍的威力加強版。
雖然亞修等人早就能将斬魚龍當皮球一樣打,但在深度體驗極斬鯉後,亞修感覺他們屠殺斬魚龍的攻略也可以繼續優化。
除此以外,因為虛境知識生物多種多樣,理論上不會存在一種通用解法,但《史詩》高難本總結的團隊應對策略幾乎應用到一切情況:分散、集合、背對、嘲諷、誘導……跟《史詩》裡成熟細緻的團隊作戰體系相比,亞修三人可以說是史前時代的原始人狩獵家庭,配合全靠默契,交流暗号止步于「我來」「别動」「你過去」。
亞修很快就意識到,高難本對他指揮能力的提升确實大有裨益,但同時他心裡有些困惑:為什麼其他人也玩這種自虐高難本?他們在虛境又不能組隊……
然後亞修就悟了:對啊,正是因為他們沒法組隊,所以他們一個人在虛境裡被知識生物暴揍之後,就想在現實裡找回場子!
你今天踩在我頭上,我今天帶七個兄弟踩在你墳上!
遊戲裡敵人形象之所以會參考虛境知識生物,一個原因是好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種敵人無須鋪墊就能引起術師們的怒火!個中原理,可能跟尿池裡有蒼蠅圖案差不多。
不過《史詩》并不是什麼術師教育遊戲,術師們頂多能從遊戲裡大緻了解體驗知識生物的攻擊模式,至于打本時的作戰經驗基本是派不上用場——第一,他們本人戰力是遠不如遊戲角色,畢竟無論在哪個國度,生産術師數量都是遠超戰鬥術師;第二,團本的作戰策略是基于多人配合,但他們在虛境裡可是毫無疑問的孤家寡人,虛境大考場根本沒給他們串聯的機會。
還真是恰好隻有亞修這種能夠違規組隊的考生,才能從高難團本裡汲取到有意義的作弊經驗。
就是玩這遊戲比較費眼淚,我不就是菜了一點,導緻了十幾次團滅,導緻隊伍一下午都沒過掉極斬鯉第一階段嘛,至于罵得這麼狠嗎……
看時間差不多,亞修也得去跟安楠彙合了。
現在他需要同時面臨虛境、現實、遊戲三方面的事務,其中虛境因為靈魂受損,在「熾魂進化特飲」徹底治愈靈魂前都可以暫時擱置;遊戲裡團本之旅剛剛開始,亞修距離成為一名成功的決策指揮官還有很遠距離;現實裡還得滿足大小姐安楠的需求,也不知道她這次會發下什麼任務指标……
亞修感覺自己簡直是提前步入中年社畜狀态:家庭方面被情人攪得一團糟,工作方面被年輕上司壓榨,就連娛樂也沒法痛快地爽起來。
不過……
安楠有說在哪裡彙合嗎?
亞修打開福音書:「安楠在哪?」
福音書:「冕下,根據規定,福音不能直接洩露個體位置情報,不過您可以詢問目标的物品在哪。」
亞修:「安楠的衣服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