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奶奶身體不好,所以範瑤花經常會帶着女兒出來一起擺攤。
因為擔心女兒無聊,所以也會給她買一些畫筆,讓她趴在旁邊的小桌上畫畫。
女兒畫畫随心所欲,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但是她最喜歡畫的,就是鷹,在天空翺翔的鷹。
每當鷹啼聲響起,她都會仰起脖子,注視着天空好久,有點時候還因為後仰的太厲害,摔倒在地上,然後自己咯咯地樂起來。
而這幅畫上,她一眼就看到了天空上的鷹,雖然很抽象,但是那彎彎的嘴巴,比身體還大的兩隻鳥爪,正是女兒的“畫風”,如同她的守護神,所以範瑤花最是熟悉不過了。
除此之外,畫上還有一個高山,山上有一道彩虹,她不知道的是,範婉畫的其實是彩虹滑道。
而在山坡下,有三個孩子,其中一位,她同樣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的小米粒。
因為範婉同樣無數次畫過自己,還有頭頂上那如同米粒一樣的發辮,以前範瑤花還說過她,她卻振振有詞地說,這樣别人一看,就能認出是她。
範瑤花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小姑娘已經和她爸爸離開了,她向街頭和街尾張望了一番,沒看到人,想了想直接收起了攤,往家回。
“瑤花,怎麼這麼早就收攤了?”旁邊有攤主見了,有些奇怪地問道。
“家裡有點事,我要回去一趟。”
攤主還想再說,範瑤花卻已經蹬着三輪匆匆離去。
“媽,媽……,開門。”範瑤花拍打着院門喊道。
“來了,來了。”屋子裡的黃阿婆聽見動靜,趕忙起身去開門。
可是因為有關節炎的她,即使再匆忙,卻依舊顯得慢吞吞。
門外的範瑤花等得滿心焦急,她雖然已經非常确信那幅畫是女兒所畫,但是她還是要回來确認一下,而且,為什麼女兒的畫會在那小姑娘的手中,還有她不記得女兒畫過這樣一幅畫,她隐隐有些不敢想下去。
等黃阿婆剛把院門打開一道縫隙,範瑤花就迫不及待地擠了進去,三輪車也不推進來了,匆匆走向屋子。
“這是怎麼了?”黃阿婆有些詫異地問道。
但是範瑤花此時哪裡還顧得上回答她的問題,徑直來到房間,打開櫃子,從最底下抽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
打開袋子,裡面是一些幹枯的畫筆和一疊潦草的畫稿,這些都是女兒小米粒的東西。
其實之前更多,但是大部分都在女兒死後燒掉,這些是她留下來做個念想,一直珍藏在櫃子裡,時不時地會拿出來看一看。
當她翻看女兒那一幅畫時,範瑤花瞬間臉色蒼白,整個人再次感到一陣暈眩。
這是女兒畫,是女兒的畫沒錯的……
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小米粒的畫,會在那小姑娘的手中,是小米粒的朋友嗎?
不對,那叫暖暖的小姑娘今年才兩歲半,小米粒都已經去世三年多了……
範瑤花有些不敢想下去,卻又忍不住想下去……
“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黃阿婆從門外走了進來。
範瑤花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跑過去,拉住黃阿婆的手,顫抖着道:“媽……”
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别着急,慢慢說。”黃阿婆輕輕拍了拍範瑤花的手背。
她的一生,經曆過無數的苦難,先是丈夫早早離世,一個人辛苦把女兒拉扯大,再到女兒嫁了個不如意的人,不是挨打就是挨罵,受盡家暴,最終離婚,再到最疼愛的小寶貝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