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轉了幾道車,終于回到了3374醫院,地方上的出租車進不去軍事管理區,進山的路他是全靠走的,正一步步跋涉着,一輛軍牌卡車從身邊經過,司機明明看見他了,卻絲毫不減速的開過去,傅平安剛想罵人,卻發現那軍牌和自己常見的不一樣,是WJ打頭的,應該是武警部隊的車,隐約能看見車廂裡坐了一些人,軍裝的綠色和陸軍也有所不同,綠的更鮮嫩一些。
等傅平安距離醫院大門還有一公裡的時候,那輛卡車原路返回,呼嘯而過,傅平安回頭看去,車廂已經空了。
回到醫院的時候,他第一次看到門口的哨兵,穿着陸軍常服,列兵軍銜,嘴唇上一層稚嫩的絨毛,眼神堅毅中帶着無知,這是典型的新兵蛋子,和自己剛入伍時一樣。
“請出示證件!
”哨兵看見傅平安,高聲喝道。
傅平安拿出自己的士兵證,哨兵檢查後疑惑了,又問他:“你來找誰?
”
“我來住院。
”傅平安說。
“你的住院證明呢?
”哨兵警惕的瞪着傅平安。
“你新來的吧,我是這裡的病人,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以前進出看不到你們,怎麼今天這個敬業?
”傅平安反問他,“你要搞不懂就問你的班長,還不行就問裡面的醫生。
”
哨兵回門衛室打了個電話,拿着傅平安的士兵證報告着什麼,完了出來開門,向中士敬禮。
“第一天上崗吧?
”傅平安問。
哨兵點點頭。
“怎麼是武警的車送你們來的?
”傅平安又問。
哨兵一臉懵懂,但是什麼也沒說,揮揮手讓這個病人趕緊進去。
傅平安正要進門,哨兵發現了他的大行李箱,又把他叫住,問箱子裡有什麼東西。
“都是教材,試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傅平安說,“不信我打開給你看看。
”
“對不起班長,按照規定是要檢查的。
”哨兵說。
傅平安打開箱子,讓哨兵欣賞自己的高考複習材料,年輕的哨兵忍不住問你帶這個住院是為什麼。
“我明年要參加高考啊。
”傅平安回答,他注意到哨兵的表情從驚愕不解到恍然大悟,都能猜到這個小夥子的心路曆程,他一定覺得精神病人為什麼要參加高考呢,不過轉念一想,精神病人幹啥都是可以理解的,他們隻是生活在自己的臆想中。
“我不是精神病,我是來戒毒的。
”傅平安有心逗逗這個小子,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我奉命潛伏在販毒團夥内部,不幸染上了毒瘾,将毒販一網打盡後,我就來戒毒了。
”
這個答案讓哨兵的疑惑釋然,他立正敬禮:“班長,請進。
”
傅平安回了一禮,哨兵沒疑惑了,他的疑惑卻加深了,為什麼以前辛子超半夜帶自己出去都沒人管,現在進大門都要盤查搜檢,難道醫院換領導了?
……
3374醫院有沒有換領導誰也不知道,因為大家都沒見過院長長啥樣,醫院的編制裡有十幾個醫生,兩倍數量的男護士,後勤人員以及一個班的守衛,傅平安除了對自己的主治醫生熟悉之外,和其他醫生沒有交集,那些精神科醫生看起來和病人也差不多,整天神神叨叨,神出鬼沒的,整個醫院靜谧中透着一股莫名的詭異。
“也許是我神經過敏吧。
”傅平安這樣想,直到一件事發生。
和天才一起學習的效率就是高,這就像是高中重點班,尖子生在一起互相促進,成績差不了,後進生湊在一起隻會互相影響,誰也好不了,更像是走上社會之後的個人發展,如果一個人總和比自己差的朋友混在一起,恐怕也很難長進,盡量和比自己優秀的人一起工作,那自己的水平也會不知不覺間上升一個層次。
傅平安就是這樣,方遠是少年班出身的天才,十歲就能把高考試題做的勢如破竹,尋常高數題在他眼裡就是幼稚園的難度,而舒靜宇的智商比方遠還高,如果不得病,這人的成績能有多大,簡直不敢想象,總之和這倆人在一起,傅平安耳濡目染,數學成績突飛猛進,和兩年前不可同日而語,高考模拟試卷上的數學大題,他雖然不能像方遠和舒靜宇那樣幹脆利落,但也能手起刀落了。
舒靜宇對方遠無感,即便犧牲的助手是方遠的堂哥,反而他對沒有任何邏輯關系存在的傅平安很有感覺,似乎是又回到當年的工作場景下,日以繼夜的在黑闆上計算,精力充沛的吓人。
傅平安記得小時候看過一篇文章,說是牛頓把懷表當雞蛋煮了,老師剖析說天才往往是生活的白癡,因為他們的精力都用在科研上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顧此就會失彼,但這個理論在舒靜宇身上似乎不大對,這位爺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頓都不少,就是不睡覺,二十四小時都處于亢奮狀态,換了平常人這種強度的工作早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