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老婆春花嫂子的油條攤在洪山鎮的農貿街上。
農貿街是洪山鎮最古老的一條街。
街道兩邊樓房低矮、破舊、潮濕,四處都蒙着一層厚厚的塵土。與河對岸的黃金小區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裡是洪山鎮最具煙火氣的地方,每天都有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超旺的人氣讓這條小街充滿了活力。
街面上污水橫流,垃圾遍地。五顔六色的塑料布支起的一個個攤位,養活背後無數個家庭。
段焱華剛來洪山鎮時,曾經表示要花大力氣改造農貿街。
按照段焱華的規劃,整條農貿街都要推到重建。鎮裡要建設一個時尚寬敞專業的農貿市場。後來因為資金的原因,以及農貿街的住戶強烈反對而沒有成功。
段焱華形容農貿街就是洪山鎮的一塊瘡疤,一顆毒瘤。
農貿街的存在,就像一副美麗的圖畫上被潑了一瓢墨一樣的難看。
但是,這條街卻是每個洪山鎮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畢竟,每天睜開眼睛要吃要喝,農貿街是唯一能滿足人們食欲的地方。
農貿街似乎從來就沒安靜過。從清晨開始,便有農民陸續挑着自家産的蔬菜來市場擺攤。有固定攤位的屠宰戶在淩晨時分就進好了貨。
天一亮,街市便熱鬧起來。
到了晚上,還有幾家夜宵攤,無論刮風下雨,都會到淩晨四點才收攤。
春花嫂子的油條攤簡陋至極。一塊塑料布,塑料布下一張四方桌子。炸油條的鍋子就支在一邊,鍋子旁邊,是春花嫂子熬的粥和豆漿。
許一山老遠就看到春花嫂子一邊在炸油條,一邊在與食客說話。
如果不是小邝的指點,許一山不會那麼容易找到她的攤位。
兩個人都不認識,春花嫂子看到許一山過來,熱情地招呼他道:“大兄弟,要幾根?”
許一山笑笑,要了兩根油條,一碗豆漿,坐下來慢慢吃。
才吃幾口,攤位前又來了客人。是兩個穿得花裡胡哨的小年輕,頭發染得五顔六色,胳膊上雕龍刻鳳。兇口挂着一串碩大的金鍊子。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假的。
春花嫂子一無既往地熱情招呼他們。
小年輕看了一眼坐着的許一山,喝道:“你讓開,給爺爺坐。”
許一山擡起頭看樂他們一眼,沒作聲。
他心裡已經來氣,這些小年輕太沒家教了。他想。
“聾了?沒聽見嗎?”其中一個沖着許一山吼道:“快滾開啊。”
許一山淡淡說道:“就一張桌子,你們也可以一起坐下啊,怎麼非要我讓開。”
兩個小年輕便笑,一個道:“爺爺看着你礙眼,沒胃口,吃不下。”
許一山正想說話,春花嫂子連忙過來,擋在他們中間,陪着笑臉道:“兩位小兄弟,千萬别生氣。我的攤子小,你們将就着一起坐,可好?”
“不好。”一個瞪着春花嫂子鄙夷地撇了撇嘴道:“換以前,老子可能還會給你幾分面子。現在你家老孫倒了,沒人給你撐腰了,老子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春花嫂子小聲道:“我的小攤,與老孫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頭發染得金黃的黃毛冷笑道:“你也不知道你能在這裡擺攤是沾了誰的光吧?我實話告訴你,兄弟們看在老孫的面子上,這些年一直沒找你收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