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别墅,回廊環繞,中規中矩。
進門一座屏風,隔斷直視屋裡。轉過屏風,觸眼便是一套大氣尊貴的紅木家具。
正中沙發上,端坐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頭發已經花白,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手裡拿着一張報紙,正聚精會神地看,全然沒有發現許一山和杜婉秋進來。
杜婉秋低聲喊了一聲“爸”,老人才擡起頭。
他一擡頭,許一山便吓了一跳。
這張面孔他不謂不熟。作為一名幹部,他對領導幹部的印象都像刻在心裡一樣。
沒錯,他是中部省一把手,王明成書記。
王書記在電視上經常露面,許一山雖然從沒親眼見到,但王書記的形象已經深入他心。
“您是王書記?”許一山一激動,幾乎結巴。他有點不相信,杜婉秋會是王書記的女兒。她姓杜啊。而且,他從沒聽說王書記還有個做副市長的女兒。
王書記微微一笑,對許一山的疑惑沒有解釋。
“坐吧。”他輕聲招呼,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隐隐而來。
杜婉秋過去挨着她父親坐下,撒嬌道:“爸,他叫許一山。就是他給我追回來了一萬塊錢。”
“是嗎?”王書記哈哈大笑起來,打量了許一山一眼道:“看不出你身上還有見義勇為的氣概啊。小許同志,謝謝你啊。”
許一山尴尬不已。敲詐的事就發生在他腳下,如果他坦然接受王書記的感謝,豈不是認為王書記治理有問題?省城發生敲詐案,而且被敲詐的對象還是一把手的女兒,這事要傳出去,誰都沒面子啊。
“看來,社會治安的問題越來越重要了。”王書記沉吟道:“有必要開展一場聲勢浩大的嚴打運動了。”
許一山連忙說道:“首長,這些事一點不奇怪。社會百态,什麼樣的人都有。依我看,哪些人無非就是好逸惡勞,讓他們吃點苦頭就可以了。”
王書記似乎來了興趣,笑眯眯問:“你說說,這苦頭該怎麼給他們吃?”
許一山想了想說道:“目前,我們的法制還算健全。作奸犯科者,按律嚴辦。杜絕以罰代法。我認為,任何膽敢以身試法的人,特别涉及經濟犯罪的,背後基本都有一把保護傘。如果打掉保護傘,就會失去滋生違法犯罪的土壤。違法犯罪自然而然就會消除。”
王書記颔首道:“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們要樂觀地看待問題,不是每一名幹部都願意成為保護傘的。也不是所有的違法犯罪都因為有保護傘而肆無忌憚。我們幹部的覺悟還是很高的,隻有極少的一部分人,需要從幹部隊伍中清除出去。”
王書記的話看起來是在贊賞許一山,其實隻要細加體會,便會感覺出來,他對許一山的言論并不完全持贊同态度。甚至,他在暗責許一山以點概面的武斷。
“聽說,你是衡嶽市來的同志?”王書記和藹地問。
許一山趕緊回答道:“是,報告首長。我叫許一山,現任衡嶽市茅山縣挂職副書記。”
“不錯嘛。”王書記看了他一眼,“年輕人,朝氣蓬勃,有想法,有幹勁,也有闖勁。未來的社會,需要你們啊。”
許一山謙虛道:“首長,我還要努力學習。特别是向你們老一輩領導幹部學習。”
王書記笑道:“我們都老了。也沒什麼東西讓你們學。小許啊,你有這個态度很好。年輕人是要多學習。現在社會發展很快,新東西層出不窮。我老頭子都感覺一天不學習,就趕不上社會發展啊。”